第68章 街道对峙

萧煜的名声不算大，在顶尖权贵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在军器监这些不入流的小官眼里，他就是顶天的大人物，因为只有大人物，才能见到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很肤浅，但是很有用，李二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说不定会乐呵呵的给他们升职加薪。

这就是一个纯真的年代，上到天子，下到百姓，都默默的为建设美好大唐出一份力，然而一锅粥里总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很不幸，萧煜就是那颗老鼠屎。

现在，军器监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了这位监正大人，同时也感到十分惊奇，这个和他们儿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居然拥有如此傲人的成绩…看来棍棒教育儿子还是太轻了，以后得用鞭子抽。

和所有人都认识了之后，萧煜这才回到前堂，继续和谭瑾聊天打屁。

不得不说，这人和刘匀一样，才是做官的材料，跟他们聊天，比和陈瑞要愉快太多了。

“陈少监？”谭瑾苦笑几声，而后说道：“其实吧，陈少监以前是御史台的御史，而且也不像如今这般冷漠，贞观九年，高祖皇帝驾崩，陛下召令举国服丧，高祖皇帝乃是圣明之君，为我大唐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只可惜老天无眼，高祖皇帝死的…额…咳咳…”

谭瑾咳嗽起来，他本想说高祖皇帝死的很悲哀，可是转念一想，高祖皇帝活了六十九岁，死之前还在女人的怀里，这好像死的不亏。

“陛下服丧那日，众大臣在大安宫在跪地哭丧，陈少监也在其中，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笑出了声，陛下大怒，，幸好有以魏徽为首的文官出面相保，再加上服丧期间不得杀生，所以仅仅是罢了他的官，从那之后，陈少监便是如今这番不苟言笑的模样。”

“这样啊，他还真是…性情中人啊！”憋了半天，萧煜才想出了这么个形容词。

哪怕在普通人的丧礼上笑出声，恐怕都会被人群殴，更何况是在先皇驾崩这种举国悲痛的日子。

陈瑞没有被李二给大卸八块用来祭天，已经足够体现他的宽厚仁慈了。

“唉，陈少监以前当御史的时候，可没少写奏折参人，之前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在润色圣旨时，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陈少监知道后，当即写了三封奏折，陈列出了十四条罪，明明一件小事，愣是被他上升到了祸害国家的层面，最后陛下没办法，只能撤了那中书舍人的官职。”

“这么猛？”萧煜诧异的瞪大眼睛，而后就皱了皱眉头。

好家伙，这么一位正义而死脑筋的大臣，如今却成了他的手下，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能好好玩耍了…要不就派陈瑞去户部要银子？

一锅老鼠屎里多了点清汤，这同样是令人倒胃口的事情。

萧煜巡视完军器监后，陈瑞这个二把手也像模像样的转了起来，见到有偷懒的小吏便破口大骂，反正事情没做，官威倒是抖的很足。

和萧煜的随意逛逛不一样，陈瑞这招用的很完美。

之前那些小吏原本崇拜萧煜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陈瑞身上，甚至还多了几分敬畏。

那群小吏问事情的时候也不再找萧煜这位“少年英才”，而是战战兢兢的看了陈瑞一眼，然后果断的走向了他。

萧煜心里有些不太爽，他虽然没将军器监当成正职，但现在他怎么说也是军器监的老大，风头要都被陈瑞这个老二给夺走，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萧监正，下官忙去了！”陈瑞挑衅似的看了萧煜一眼，而后踏着骄傲的步伐离开，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萧煜眯了眯眼，很好，这陈瑞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碰到这种不省心的手下，就得让他知道锅儿为什么是铁打的。

…

在军器监混了一上午，萧煜心情就更加不好了，陈瑞已经有了喧宾夺主之势，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被他给承包了，而萧煜这个监正，反倒是像个外人。

下午的时候，无所事事的萧煜终于忍受不了，这里不仅蚊子多，而且饭菜更是清淡无比，都能比得上他出征的清汤寡水了。

看来改天得和李二反应一下，要是军器监长期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那以后哪来的力气做事情？

于是，夕阳西下，萧监正骑着瘦马，在禁军们的眼皮子底下翘班回家。

很快，他就进入了长安城，守门士兵一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子爵锦袍，当即便神色肃穆的开门放行。

年纪这么轻就能当官的，那绝对是祖上蒙荫，家里最起码也有国公级别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他们可得罪不起。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萧县子那样，凭借自己的努力封爵。

萧煜一路策马奔腾，很快便到了永兴大街，再过两个街道，就是平康大街了。

永兴大街人比较多，而且没有修缮马道，所以为了避免撞到行人，萧煜特地放慢了速度，驾驭着战马缓缓前行。

而这时，在永兴大街和永安大街的交汇处，几匹骏马忽然疾驰而来，路上的行人唯恐撞到自己，纷纷神色慌张的躲闪开来。

萧煜扯动缰绳，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柴令武。

至于旁边骑马的几人，衣着打扮同样是华贵艳丽，想必也是世家子弟。

本来长安城以前不允许纵马的，但是大唐民风彪悍，李二也是个爱骑马的人，所以他上任之后，就在长安城的各个街道上都修缮了马道，专门给那些人骑马用。

而长安城的百姓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的感觉。

当萧煜看到柴令武的时候，柴令武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过，他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快马加鞭，直愣愣地朝着萧煜冲了过去。

“兄弟们，过去教训教训他。”柴令武阴冷一笑道。

其余几人闻言，皆是放肆大笑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教训区区一个县子，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四匹战马沿着大街，铁蹄踏地，卷起尘土飞扬。

四周的百姓们慌忙躲在一边，而后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时，萧煜冷冷一笑，径直翻身下马，就这样看着柴令武他们冲过来，颇有“笑看云卷云舒”的闲情逸致。

旁边的行人见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几个心好的老人则开始开口提醒起来。

“小伙子，快躲开，马蹄无情啊！”

“唉，这小伙子，怕是要遭殃了！”

言语之中，尽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