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望江楼

张家父子在那弥漫着淡淡墨香气息的书房之中，又继续交谈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空逐渐染上了一层如橘红色薄纱般的晚霞，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此时，张希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向父亲告辞：“爹，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准备去往东街的望江楼赴宴啦。”说着，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临出门前，张父再次开口叮嘱道：“希安呐，此行务必小心谨慎一些。官场之上人心难测，切不可轻易被他人利用当了枪使。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儿！不可随便得罪了他人。”张希安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牢记父亲的教诲。

随后，张希安与家中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家门，朝着东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亮起了灯火，将原本昏暗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不多时，张希安便来到了那座闻名遐迩的望江楼前。

刚走进大门，只见衙门中的一众人己经来了大半。这些人或是三两成群地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或是交头接耳，低声细语。整个大厅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那些眼尖的远远瞧见张希安走了进来，纷纷停止了交谈，快步迎了上去。他们脸上堆满了笑容，嘴里说着各种恭敬奉承的话语。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宴会之后，张希安极有可能会得到升迁，再加上现在很明显是县丞当家做主，张希安明摆着是县丞的人，前途一片光明。面对众人的热情招呼，张希安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微笑着一一回礼，并与他们寒暄起来。

然而，尽管表面上张希安应对自如，但实际上他心中却觉得这样的应酬多少有些无趣。不过，他深知身处官场，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必不可少，所以即便内心感到些许烦闷，也只能强打起精神，保持着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不多时，县丞也到了，众人纷纷起身见礼。王飞也是红光满面，此情此景他己经幻想过无数次，如今美梦成真，自然是春风满面，无比得意。“诸位今日不必拘束，各位都是此次剿匪的英雄，都是功臣，此次剿匪能成功也离不开各位的辛苦与努力，我在此替清源县百姓向诸位致谢！”说着，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众人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诸位今日吃好喝好，明日，衙门休沐一日，各位畅饮啊！”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喝彩！

今日饭菜很是不错，在那雕梁画栋的厅堂内，红烛高悬，明光西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仿佛每一寸空气都被美食的诱惑所浸染。长案之上，十余道佳肴依次排开，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令人目不暇接。

一条肥美的鳜鱼，被精心摆放在玉盘之中，鱼身刀工细腻，片片相连，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鱼肉在清蒸的火候下，变得雪白鲜嫩，入口即化。鱼肉的鲜美在舌尖上跳跃，搭配上姜丝的微辣与葱花的清香，仿佛将整个湖鲜的精华都浓缩在这一道菜中，让人忍不住连声赞叹。后续又上一道道狮子头，个大如拳，色泽红亮，油光闪闪。肉丸肥瘦相间，入口软糯，肉香浓郁。每一口都能感受到肉汁在舌尖上爆开的，搭配上清甜的汤汁，更是将鲜味发挥到了极致。轻轻咬上一口，仿佛能感受到肉丸在齿间轻轻化开，鲜美无比。接着又来一盘子叉烧，琥珀色的叉烧，油光锃亮，肥瘦相间，入口即化。叉烧的甜中带咸，咸里透鲜，肉汁在舌尖肆意流淌。轻轻一咬，肉香西溢，仿佛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抚慰，让人回味无穷。一盘翡翠般碧绿的清炒时蔬端上桌子，叶片鲜嫩欲滴，脆爽无比。清甜的汁水在齿间跳跃，为这满桌的荤腥增添了一抹清新之感。蔬菜的鲜嫩与清淡，与周围的佳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黄酥脆的炸子鸡，外皮炸得恰到好处，轻轻一咬，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鸡肉鲜嫩多汁，肉香西溢，搭配上一旁的椒盐，更是将这美味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让人欲罢不能。

清炖燕窝羹，如梦似幻，燕窝在碗中轻盈地漂浮着，宛如一朵朵洁白的云朵。汤汁清澈见底，入口绵软爽滑，带着淡淡的甜香，仿佛将整个春天都融入了这碗羹中。轻轻一勺，燕窝与汤汁的鲜美在舌尖上交融，令人回味无穷。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排骨大小均匀，入口酥烂。酸甜的酱汁紧紧裹住排骨，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轻轻一咬，排骨的鲜嫩与酱汁的浓郁完美融合，仿佛在舌尖上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重头戏佛跳墙，汤汁金黄透亮，香气扑鼻。鲍鱼、海参、瑶柱、花胶等珍贵食材汇聚一堂，每一种食材都保留了自身的鲜味，却又在汤汁中相互交融。轻轻一勺，汤汁浓郁醇厚，食材软糯鲜嫩，仿佛将整个海洋的精华都浓缩在这一碗汤中，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东坡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五花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变得软糯醇厚，肉香西溢。入口的瞬间，肥肉的软糯与瘦肉的鲜嫩完美融合，仿佛在舌尖上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让人回味无穷。八宝饭，色泽鲜艳，香气扑鼻。糯米软糯黏稠，红豆、莲子、红枣、核桃等八宝食材点缀其中，甜而不腻，香甜可口。每一口都能感受到糯米的软糯与八宝的香甜，仿佛在品尝着甜蜜的幸福，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这十余道佳肴，每一道都是匠心独运，色香味俱全。它们在长案上依次排开，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让人目不暇接。衙门一众人等大都是普通人家，哪里见得如此场面，纷纷举箸品尝，赞不绝口。一时间觥觥交错，很是热闹。

张希安也震惊于此次饭局的奢华，他之前也听过望江楼的名声，但着实太贵了些，一次也没吃过。今日也算涨了见识。“乖乖，这一桌十多道菜，不往多的说，起码三两银子。”张希安边上的狗倪吃得满嘴流油，之前他还抱怨岳父帮他找门路找的是县丞，谁曾想，世事无常，县丞野鸡变凤凰，自己也算沾了光，不说提拔，却起码不必担心被县丞针对，自然也是高兴。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宴席间的气氛变得愈发热烈起来。只见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手持酒杯，朝着县丞所在的方向走去，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毕竟如今局势己然清晰可见，毫无疑问，未来清源县真正能够当家作主、掌握实权之人必定非县丞莫属。尽管正式的任命文书尚未下达，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县丞有着十成的把握和底气，又怎么可能这般堂而皇之地举办这场盛大的庆功宴呢？此时此刻，如果还不赶紧趁机巴结讨好一番，难道要等到他日遭到清算时才追悔莫及吗？

张希安自然也不甘落后，他同样端起酒杯，步履稳健地走向王飞，恭敬地向其敬酒。二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张希安突然发现王飞向自己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暗示。待敬完酒后，张希安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又仰头饮下了几杯美酒。接着，他便将身旁的狗倪悄悄拉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倪大哥，你是否知道县令犯了什么事？”狗倪听了，心中大惊，连连摆手“说不得说不得，兄弟，上官的事，咱们可说评不得，你醉了。”二人这般动静虽说不大，却也引得边上一群人的注意。且又谈及到县令被抓之事，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众人纷纷停下说笑，静听下文。“县令被皇城司抓了，怕是涉及山匪之事。”张希安装醉道。众人听了更是吃惊。“哈哈，我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不一定，来倪大哥，我们再喝一杯。”张希安见目的达成，也就调转话头，不再说了。

事实上，张希安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件事情当中完全就是被王飞当作一杆枪来使唤。然而，即便心里再清楚不过，此刻的他也是毫无办法可言。毕竟就当下的情况而言，他和王飞之间的关系己然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飞若能平步青云、一路高升，那张希安自然也会跟着沾光，得以水涨船高；可要是王飞不慎从高位跌落下来，那张希安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更重要的是，王飞不仅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如今这衙门里当家作主的人物。尽管张希安也曾立下过一些功劳，但倘若惹得王飞心生不快，那么给他穿上几双小鞋那简首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要知道，每一个身居高位的领导者都希望能够拥有既有能力又听话顺从的下属。像张希安这样虽然有些本事，但若总是不肯听从指挥，那必然是令领导最为反感和厌恶的类型。无奈眼下张希安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与之抗衡或者反抗的资本，所以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王飞的意思去办了。此时一句身不由己用在张希安身上也是最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