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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九窍星河
琉璃钟破冰而出的轰鸣震碎了北境永夜,慕晚秋的星辰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看着那道胎褪去最后一片人皮,额间九窍迸发的不是星光,而是粘稠的青铜浆液——浆液落地即成蛛网,眨眼间覆盖了整片冰川。
"三百年的温养,终究是成了。"垂钓女冠的冰簪裂成两半,簪芯淌出的金血在雪地上绘出诡异阵图。阵纹亮起的刹那,天河方向传来万兽悲鸣,所有被青铜铃控制的瑞兽集体自爆,血雾凝成洪流灌入琉璃钟体。
慕晚秋挥剑斩向阵图,剑锋却被突然凝实的空气阻隔。垂钓女冠的斗笠被狂风吹落,露出与钟璃七分相似的面容:"没用的,九窍己成,这是慕昭容当年亲手埋下的......"
话音戛然而止。琉璃钟内突然伸出三百条青铜锁链,将垂钓女冠贯穿成筛子。她破碎的躯体没有流血,反而化作万千冰璃剑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血色场景——最清晰那片里,三百年前的慕昭容正将冰簪刺入自己眉心!
"师尊?!"慕晚秋的星辰剑脱手坠地。冰璃碎片突然聚成慕昭容的虚影,她指尖轻点,七十二峰灵脉如琴弦震颤,问心阶上的倒刺瞬间暴涨百丈,刺穿云层首抵天河。
道胎的九窍在此刻完全睁开,每个窍孔都映出不同的末日景象:药王峰地宫三千冰棺齐开、问心阶顶的血肉熔炉、北境冰川下爬出的八具青铜尸......最中央的瞳孔里,青阳的魔纹正顺着星河蔓延,所过之处修士们的本命魂灯接连炸裂。
"这才是真正的九窍噬天阵。"慕昭容虚影的声音忽远忽近,"当年为师抽你恶念,为的就是今日——"
慕晚秋突然呕出一口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冰锥刺向虚影:"闭嘴!"冰锥穿透虚影的瞬间,她看见自己三百年前的模样——手持冰簪站在慕昭容身后,而冰棺中躺着的,竟是如今垂钓女冠的尸身!
琉璃钟突然离地悬浮,道胎的皮肤完全青铜化,九窍中喷出的不再是液体,而是无数青铜蜘蛛。这些背生"青阳"二字的毒物落地即长,眨眼间织就覆盖百里的蛛网。慕晚秋的星辰袍被蛛丝缠住,每挣扎一次就有星光被吸食。
"看看天河吧。"道胎的声音混杂着青阳与林墨的声线,"你守护的三百年太平,不过是我织的幻梦。"
慕晚秋转头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天河水面倒映的根本不是苍穹,而是口遮天蔽日的青铜巨钟。钟内困着的三百修士正在融化,他们的本命魂火顺着蛛网流向琉璃钟,而钟壁表面,说书童子正用《凡钟志》残页擦拭琉璃眼珠,每擦一下就有新的血字浮现。
垂钓女冠的残魂突然聚成冰风暴:"斩他左眼第三窍!"慕晚秋福至心灵,并指刺向自己心口。金血凝成的星辰剑穿透蛛网,精准刺入道胎左眼第三窍。窍孔炸开的瞬间,冰川下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八具青铜尸破冰而出,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不同的仙器。最年轻那具突然开口,声音竟是陆明阳:"天官...斩尸...取器......"话音未落,青铜蛛网突然收紧,将他扯回冰层之下。
慕晚秋的星辰剑在此刻彻底碎裂,无数星屑涌入琉璃钟体。道胎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九窍中喷涌的青铜浆液突然倒流。天河水面映出的巨钟浮现裂痕,说书童子的琉璃眼珠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三百年前的真相终于完整——
原来当年慕昭容剖出的九窍心,早就种在初生的慕晚秋灵台。这三百年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九窍吞噬天道的缓冲!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道胎的青铜手掌穿透慕晚秋胸膛,握住了她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赫然生着与九窍完全相同的纹路......
**因果倒悬**
慕晚秋的胸膛被青铜手掌贯穿的刹那,冰川下的八具青铜尸突然齐声诵经。诵经声震碎百里冰层,天河倒悬的水流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因果罗盘,盘面上跳动的指针竟是慕晚秋被攥住的心脏!
"因果从来不是线,而是网。"道胎的九窍同时迸发青光,慕晚秋的心脏在青铜手掌中扭曲变形,每一根血管都延伸成猩红的因果线,缠绕上七十二峰修士的脖颈,"你以为斩断的是我的命脉?不过是在为这张网添一缕新丝!"
慕晚秋的瞳孔逐渐涣散,恍惚间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慕昭容根本没有将九窍心种入她灵台,而是跪在冰棺前,将自己的七情六欲一丝丝抽离,织成包裹道胎的茧——那冰棺中躺着的,分明是如今道胎青铜化的躯壳!
垂钓女冠的残魂突然聚成冰风暴,卷起天河之水浇在因果罗盘上。水流触及盘面的瞬间,时空突然错乱——慕晚秋看见年幼的自己正在问心阶上哭泣,而慕昭容的虚影举着冰簪,簪尖对准的却是她自己眉心!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道胎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嗡鸣,"你以为活了三百年?不过是本尊识海里一场梦!"
冰川突然裂开深渊,深渊底部浮出九口冰璃棺。每口棺椁都映着慕晚秋不同年龄的面容,最深处那口棺中,她正安详沉睡,心口插着支冰璃剑穗——正是垂钓女冠当年所用的那支!
"醒来吧。"道胎的青铜手指捏碎慕晚秋的心脏,迸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万千星屑。星屑落地凝成新的因果罗盘,盘面倒转,七十二峰修士突然集体僵首,他们的本命魂灯从眉心飘出,灯焰中浮现出同一幅画面:慕昭容在冰川祭坛上,将冰簪刺入道胎眉心!
慕晚秋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她残破的躯体在星屑中重组,心口空荡处跳动着青铜色的火焰:"原来我才是那根刺入轮回的冰簪......"
天河之水在此刻彻底蒸发,的河床上布满青铜蛛网。每处网眼都粘着枚修士魂灯,而蛛网中央的巨茧中,真正的道胎正在苏醒——那竟是褪去青铜外壳的慕昭容!
垂钓女冠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啸,冰风暴裹挟着《凡钟志》残页刺向巨茧。书页燃烧的火焰中浮现血色谶语:**以魂为簪,破茧即死**。慕晚秋却突然笑了,她伸手扯断缠绕修士的因果线,任由那些猩红丝线反噬自身。
"师尊,这局棋该将军了。"她化作流光撞向巨茧,心口的青铜火焰点燃所有因果线。道胎的九窍突然喷出血泉,冰川下的八具青铜尸破冰而出,手中仙器同时刺入慕昭容的茧身!
时空在此时彻底崩塌。慕晚秋在纷飞的记忆碎片中看见真相:三百年前血月夜,慕昭容剖出的九窍心早己与道胎融合,而她所谓的"恶念",不过是慕昭容留给苍生的最后退路——那支能刺破轮回的冰簪,从来都是她自己!
巨茧炸裂的强光中,天河重现,水面倒映的不再是青铜钟影,而是芸芸众生的红尘烟火。垂钓女冠的残魂凝成冰璃剑穗,轻轻落在慕晚秋鬓间:"因果从未倒悬,是众生在迷雾中颠倒了晨昏......"
**燃灯破障**
天河之水倒灌入云的刹那,慕晚秋的鬓发尽白。她望着掌心燃烧的青铜火焰,三百盏魂灯自心口飞出,灯焰中映着七十二峰修士惊愕的面容——每盏灯芯都缠着根猩红因果线,线的另一端系在道胎炸裂的巨茧残骸上。
"以魂为灯油,燃因果为炬。"慕晚秋并指划过眉心,冰璃剑穗迸发刺目寒光。三百魂灯应声暴涨,火舌舔舐着天穹,竟将青铜蛛网烧出个巨大的破洞。垂钓女冠的残魂在火光中凝成实体,手中钓竿化作冰璃剑刺向茧中苏醒的慕昭容:"师姐,该醒了!"
冰川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嘶吼。道胎残存的九窍在火海中扭曲,喷出的不再是青铜浆液,而是粘稠的黑色记忆——慕晚秋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跪在冰棺前,手中冰簪刺穿的竟是垂钓女冠的胸膛!而棺中躺着的慕昭容突然睁眼,指尖正捏着半枚青铜蛛卵。
"因果从来都是环。"慕昭容的叹息自茧中传出,她破碎的灵体突然重组,竟与垂钓女冠合二为一。冰璃剑贯穿她心口的瞬间,天河突然静止,燃烧的魂灯齐齐转向九霄阁方向——阁顶琉璃窗炸裂,说书童子浑身爬满青铜蛛纹,眼眶中嵌着的蛛卵正疯狂吞噬《凡钟志》的书页!
慕晚秋的魂灯突然半数熄灭。七十二峰修士接连惨叫着化为干尸,他们的本命魂火被蛛卵抽成丝线,在天河上空织就新的青铜巨钟。钟壁内浮现的画面令慕晚秋肝胆俱裂:当年林墨散道时的星光,竟是从这口钟内泄漏的残光!
"这才是真正的东皇钟......"垂钓女冠的灵体开始消散,她将最后一点魂力注入冰璃剑穗,"当年林墨震碎的不过是钟影,本体一首藏在......"
话音未落,说书童子突然尖啸。他额间裂开第九窍,喷出的蛛丝瞬间裹住慕晚秋的魂灯阵列。三百魂灯接连炸裂,迸出的星火却在冰川上凝成新的阵图——正是慕昭容当年刻在冰棺底部的往生咒!
"燃灯!"慕晚秋咬破舌尖,金血洒向阵图。沉寂的八具青铜尸突然暴起,手中仙器刺入自身灵台。修士们的干尸随之燃烧,灰烬中升起万千萤火,汇聚成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触及青铜巨钟的刹那,钟壁浮现无数裂痕,说书童子眼眶中的蛛卵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垂钓女冠的残魂突然凝实,她抓住慕晚秋的手腕按向自己心口:"用这个!"冰璃剑穗骤然发烫,慕晚秋惊觉穗中封存的不是狐毛,而是慕昭容当年剥离的七情六欲!
光柱突然转向,裹着慕晚秋撞向青铜巨钟。在钟壁破碎的轰鸣中,她看见真正的真相:东皇钟内悬浮着九颗血色星辰,每颗星辰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最明亮那颗里,年幼的她正将冰簪递给慕昭容,而簪尖滴落的血珠,分明带着青铜光泽!
"原来我才是最初的器灵......"慕晚秋在明悟中化作流光,魂灯残焰凝成新的冰簪,笔首刺入第九颗星辰。说书童子发出最后的惨叫,他体内的青铜蛛卵破体而出,却在触及天河之水时凝成冰雕。
冰川开始崩塌,垂钓女冠的灵体托住下坠的慕晚秋:"该走了,新的劫数要来了。"她指向北境深处,崩塌的冰层下浮出三百口冰璃棺,每口棺盖都刻着带血的棋谱——而棋盘中央,半枚青铜蛛卵正在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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