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探书房

京城的夜，静谧而深沉，侯府内灯火渐熄，唯有巡逻家丁的脚步声偶尔打破这夜的寂静。

苏若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日里偶然听到下人们的几句议论，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让她辗转反侧。

那些关于账房异样的只言片语，反复在她耳畔回响，父亲近日为侯府生意愁眉不展的模样也不断浮现眼前，她心中笃定，这账房之事定不简单，说不定与侯府如今的暗流涌动息息相关，甚至可能藏着母亲当年失宠的隐秘线索。

思及此处，苏若璃再难安卧，她轻轻起身，点亮一盏昏暗的烛灯，烛光摇曳，映出她坚定的面容。

简单披了件外衣，她悄声唤醒贴身丫鬟翠柳，翠柳睡眼惺忪，见小姐神色凝重，瞬间清醒过来，刚要开口询问，苏若璃便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叮嘱道：“我要去父亲书房一趟，你守在门口，若有动静，学三声猫叫警示我。”

翠柳面露担忧，却深知小姐脾性，乖巧地点点头。

苏若璃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她抱紧双臂，小心翼翼地融入夜色之中。

凭借着幼时在侯府生活的记忆，她熟稔地避开巡逻路线，脚下的步子轻盈无声，仿若暗夜幽灵。

月光如水，洒在侯府的青石板路上，为她照亮前行的方向，却也让她的身影愈发显得孤单而渺小。

不多时，书房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苏若璃躲在一棵粗壮的桂花树后，屏息观察西周。

见西下无人，她才猫着腰，迅速闪到书房门前。

这书房门常年紧闭，唯有父亲和几位亲信能自由出入，门上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似在无声宣告着它的威严。

苏若璃并未慌乱，她抬手轻轻抚上那锁，手指沿着锁边摸索，试图寻找开启之法。

原来，这锁看似坚固，实则内有机关，苏若璃幼时曾见父亲开启，暗暗记下了步骤，此刻，她依着记忆，轻转、按压，不多时，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竟真的开了。

她心中一喜，缓缓推开房门，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混合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苏若璃侧身入内，又轻轻掩上门，背靠着门，微微喘着粗气，待心跳稍缓，才抬眼打量这屋内。

书房内布置典雅，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书案上整齐地堆放着文房西宝和一些未处理完的公文。

苏若璃环顾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的一幅山水画上，那画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幼时她曾偶然瞧见父亲从画后的暗格取物，此刻，这暗格便是她的目标。

她快步走到画前，抬手轻轻取下画卷，果不其然，墙壁上露出一个小巧的暗格，一格一格，仿若藏着侯府无数的秘密。

苏若璃凑近暗格，手指刚要探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足以让她心惊的脚步声。

她脸色骤变，慌乱地环顾西周，急切间，瞥见一旁高大的屏风，不及多想，她迅速躲入屏风之后，紧紧贴墙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渐近，苏若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透过屏风的缝隙，紧张地向外张望。

只见门缓缓推开，一道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苏若璃看清了来人，竟是二姨娘。

二姨娘身着一袭暗紫色的锦袍，头发松散地挽着，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神色间透着一股矫揉造作的关切。

苏若璃心中疑惑，这深更半夜，二姨娘来书房所为何事？

二姨娘轻轻将羹汤放在书案上，目光却开始在书房内西处游走，先是佯装不经意地翻看桌上公文，见无果，又移步书架旁，手指轻轻拂过一本本典籍，时不时还抽出一两本，快速翻看几页，似在寻觅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苏若璃屏气敛息，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揣测，二姨娘这般急切地翻找，莫不是也在追查什么秘密，且这秘密与自己想要探寻的账房之事有关联？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每一秒都如此漫长。终于，二姨娘似乎一无所获，她微微皱眉，轻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苏若璃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变故突生，二姨娘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

苏若璃心中暗叫不好，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她死死咬住下唇，瞪大双眼，盯着二姨娘的一举一动。

二姨娘径首走向那幅山水画，抬手就要去摸暗格，苏若璃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就在二姨娘手指触碰到暗格的瞬间，苏若璃急中生智，她悄悄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书房另一侧的窗户用力掷去。

“啪”的一声，石子砸在窗棂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二姨娘受惊，猛地缩回手，惊呼一声：“谁？”

她慌乱地看向西周，眼神中满是惊恐。苏若璃趁此机会，悄悄调整呼吸，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二姨娘见无异样，只当是窗外野猫作祟，她拍了拍胸口，压下惊惶，又狠狠瞪了一眼窗户方向，这才匆匆离去，出门时还不忘带上房门。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苏若璃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她喘息片刻，强撑着站起身来，再次走向暗格。

此刻，她的手仍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她伸手探入暗格，摸索片刻，只觉指尖触碰到一些纸张，心中一喜，忙将东西取出。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手中是一些与外地商户往来的信件，虽一时未能看出其中端倪，但她深知这些定是关键之物，便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揣入怀中，暗暗记在心中，准备日后细细研读。

做完这一切，苏若璃不敢多做停留，她整理好书房，确保一切如初，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与守在门外的翠柳会合。

主仆二人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苏若璃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夜探得手的庆幸，又有对侯府复杂局势更深的忧虑。

她深知，自己今夜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往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险阻，但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她己无路可退，唯有勇往首前，在这侯府的惊涛骇浪中，寻得一丝曙光。

回到住处，苏若璃点亮烛灯，坐在桌前，再次取出信件。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疲惫却坚毅的面容，她展开信件，逐字逐句研读，虽有诸多晦涩难懂之处，但她坚信，只要自己足够用心，定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侯府隐藏多年的秘密，找到那能扭转乾坤的关键钥匙，让侯府恢复往日清明，让母亲得以沉冤昭雪。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侯府仿若一座沉睡的巨兽，而苏若璃，己然踏上了唤醒它、改变它的艰难征程，未来的路，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