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河神庙异象（一）

霉味混着腥气的风卷过河神庙斑驳的朱漆门槛时，陆离腕间的血玉镯突然烫得惊人。他踉跄着扶住褪色的廊柱，指尖触到青苔下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陆氏女，双生祭"六个字，此刻竟在月光下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三小时前祖宅楹联上流淌的血水。

"小心！"沈清欢的惊呼裹挟着破空声袭来。陆离本能地后仰，一柄腐朽的桃木剑擦着鼻尖刺入墙面，剑柄上褪色的"镇宅"二字正对着他瞳孔。白绫己经抽出腰间软剑，重瞳泛起诡异的金芒，却在看清殿内情形时猛地僵住。

供桌上摆放的不是常见的贡品，而是一颗浸泡在浑浊液体里的心脏。灰青色的血管攀附在玻璃容器表面，瓣膜正在规律地张合，每一次搏动都与沈清欢急促的喘息同步。当陆离用手电筒照亮容器底部，光斑里浮出半枚残破的银戒，戒圈内侧刻着的"清欢"二字让三人同时倒抽冷气。

"这不可能......"沈清欢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功德箱发出闷响。她攥住胸口的河神佩，冰凉的图腾却没能缓解狂乱的心跳。白绫的剑尖己经开始颤抖，重瞳中无数银丝从心脏延伸出来，在虚空中编织成蛛网，将整个庙堂笼罩其中。

陆离强压下胃部翻涌的不适，举起血玉镯靠近殿柱刻痕。当血色光晕与渗血的文字重叠，那些暗红液体突然化作液态符文，顺着墙面蜿蜒成河神娶亲的壁画。但与常见的喜庆场景不同，新娘轿帘掀开的瞬间，露出的是两颗脖颈断裂的少女头颅，她们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血菩提。

"看上面！"白绫突然低喝。众人抬头的刹那，梁上悬挂的十八盏长明灯同时爆开，灯油泼洒在地面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神像手中的玉笏板开始龟裂，翠绿色的碎片如雨坠落，在触及地面的瞬间重新拼接成完整的地图——那赫然是河底玄冰地宫的方位图，标注地宫入口的红点，正位于庙前的老槐树下。

就在这时，沈清欢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胸口，河神佩烫得发红。陆离扑过去搀扶，却发现她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血管纹路，与供桌上心脏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白绫的重瞳突然剧烈刺痛，她看到无数银丝中的某一根正深深扎入沈清欢后心，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神像空洞的眼眶。

"是血契！"白绫挥剑斩断银丝，剑锋却在触及丝线的瞬间结满冰霜。陆离终于明白那些渗血文字的第二层含义——所谓"双生祭"，不仅是百年前的往事，更是此刻正在进行的仪式。当他将盘古血脉注入河神佩试图化解血契，玉佩却突然迸发强光，在地面投射出陆家先祖的虚影。

"吾孙听令！"虚影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河神实为盘古黑暗面残魂，百年前双生先祖以命为锁，将其封印于玄冰地宫。但血玉镯现世，封印己松动......"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神像轰然倒塌，露出背后隐藏的青铜门。门扉上的饕餮纹吞吐着黑雾，隐约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白绫的重瞳捕捉到门缝里闪过的人影——那是个穿着民国嫁衣的少女，她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涌出黑雾，而面容竟与沈清欢七分相似。当陆离举起盘古幡准备破开封印，幡面纹路突然逆向流转，反而将他的力量导入青铜门。沈清欢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地走向青铜门，口中喃喃念着："该献祭了......该献祭了......"

"清欢！"陆离的呼喊被淹没在越来越密集的锁链声中。白绫挥剑斩向控制沈清欢的银丝，却发现剑刃每次触及丝线都会崩裂出细小缺口。千钧一发之际，陆离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河神佩上，玉佩发出凤鸣般的清越声响，沈清欢猛然捂住头发出凄厉惨叫，一道黑雾从她口中呕出，重新钻入青铜门。

惊魂未定之时，老槐树下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众人赶到时，只见满地青花瓷片中央，躺着半块刻有生辰八字的玉牌——正是1911年双胞胎献祭时使用的法器。白绫的重瞳穿透土层，看到树根深处密密麻麻的玉牌正在发光，而连接它们的红绳，正朝着河神庙的方向延伸。

"这些玉牌在组成某种阵法。"白绫蹲下身，指尖抚过玉牌上的朱砂纹路，"而且，它们在等待祭品。"她话音未落，河神庙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青铜门彻底洞开，刺骨寒气裹挟着十二道锁链冲天而起，每道锁链末端都缠绕着冰晶凝结的少女面容。

陆离握紧盘古幡，幡面纹路再次亮起，却不再逆向流转。他终于明白先祖虚影未说完的话——所谓"陆氏女，双生祭"，不仅是封印河神的关键，更是唤醒他体内完整盘古血脉的钥匙。而此刻，青铜门后传来的低笑告诉他，周慕言早己在此恭候多时。

"欢迎回家，我的小祭品们。"黑雾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沈清欢脖颈处的血契纹路再次亮起，而陆离腕间的血玉镯，正在贪婪地吸收着众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