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国日记残页（二）

陆离的指尖还残留着日记灰烬的温度，那些黑色粉末正顺着指缝簌簌落在血玉镯表面。原本安静的玉镯突然泛起猩红涟漪，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血液。沈清欢的破阵之眼猛地刺痛，她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玉镯中迸发，将烧焦的纸灰重新编织成文字，而白绫的重瞳则捕捉到更可怕的画面——每一个字符都由婴儿的啼哭凝聚而成。

"这不可能..."林正阳教授的声音在颤抖。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被火烧毁的日记残页此刻竟在空中悬浮，那些曾被认为永远消失的文字，此刻正以诡异的方式重组。陆离感觉盘古血脉在体内沸腾，视线里重叠着两个世界：现实中逐渐成型的文字，以及记忆深处1911年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文字完全显现的瞬间，地宫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沈清欢踉跄着扶住墙壁，破阵之眼看到地底的玄冰正在龟裂，无数暗红色符文从冰层深处蔓延。白绫突然抓住陆离的手腕，她的重瞳映出虚空里扭曲的人影——周慕言正透过时空缝隙，用活人皮面具下的真容狞笑着。

"原来如此。"陆离低声呢喃。新浮现的文字揭露了更可怕的真相：周慕言并非单纯的失败容器，他是陆家先祖用盘古黑暗面碎片与人类胎儿融合的禁忌实验品。每一世的血祭，都是周慕言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另一半"——陆离体内的光明本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1911年双胞胎少女的献祭，竟也是周慕言暗中操纵的结果，她们的自愿赴死不过是被篡改的记忆。

"小心！"白绫突然将陆离扑倒。一道血红色光束擦着他们的头皮射过，在墙上腐蚀出冒着黑烟的深坑。周慕言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很聪明，陆离。但知道得太多，会死得更快。"话音未落，整座祖宅开始剧烈摇晃，梁柱间渗出腥臭的黑血，在地面汇聚成河神祭典的图案。

林正阳教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只见老人的手腕不知何时缠上了血色藤蔓，那些藤蔓正往他的血管里钻。"别管我！"教授将青铜地宫平面图塞进陆离手中，"快走！这是...他们故意留给你的陷阱！"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像被抽走灵魂的皮囊般在地。

陆离攥紧平面图，图上的线条正在自行蠕动，逐渐勾勒出地宫内部的详细构造。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图角用朱砂画着个眼熟的符号——与他在血玉镯幻象中看到的，周慕言胸口的烙印一模一样。沈清欢的破阵之眼突然爆发出强光，她指着墙壁嘶喊："快看！文字在变！"

那些由婴儿啼哭凝聚的文字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变成一行渗血的警告：**"当血月吞噬最后一丝光明，被背叛的守护者将从玄冰中苏醒，而你们，都是祭品。"**与此同时，河神庙方向传来冰裂的巨响，沈清欢的破阵之眼清晰看到，十二座少女石棺正在缓缓上浮，棺盖上陆离的生辰八字泛着妖异的红光。

白绫的重瞳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动，她看到了比文字更可怕的未来残影：陆离被钉在玄冰棺上，周慕言手持血玉镯汲取他的血脉；沈清欢为了破阵燃烧生命，化作飞灰前最后一眼望向逐渐透明的陆离；而她自己...白绫猛地捂住眼睛，重瞳流出的血泪在地上腐蚀出焦痕。

"我们必须现在就去地宫。"陆离将平面图塞进制服内袋，盘古幡在他背后发出嗡鸣。沈清欢咬破指尖，用血在地面画出临时阵法："我用破阵之眼开路，但最多撑三分钟。"她抬头时，瞳孔里流转着玉净瓶的微光，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那是玉镯诅咒侵蚀的征兆。

三人冲进密道的瞬间，祖宅彻底坍塌。白绫回头望去，漫天尘埃中，她看见周慕言的虚影抱着林正阳教授的尸体，教授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玉般的红色。更诡异的是，那些倒塌的梁柱上，浮现出与陆离命格相同的卦象，却被人用朱砂恶意篡改。

密道内寒气越来越重，沈清欢的破阵之眼开始结冰。她踉跄着扶住石壁，指尖传来刺痛——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献祭咒语，而最新鲜的刻痕，赫然是林正阳教授的笔迹。"他...早就被控制了。"沈清欢声音发抖，"那些日记，那些线索，都是引我们入局的饵。"

陆离突然停下脚步。盘古血脉的感应让他头皮发麻，前方转角处，漂浮着数十个写满符咒的纸人，每个纸人都贴着他们三人的照片。白绫的重瞳穿透纸人，看到内部填充的竟是双胞胎少女的头发，而符咒上的墨迹，是用陆离的血写成的。

"原来如此。"周慕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亲临现场的压迫感。众人转身，只见古董商优雅地拍着手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半块刻有陆离生辰八字的玉珏，"陆家先祖以为用双胞胎封印我的力量就能高枕无忧？他们忘了，被献祭者的怨念，才是最完美的钥匙。"

沈清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破阵之眼正在不受控制地解析周慕言的阵法，而玉净瓶的光芒正在被黑暗吞噬。白绫立刻甩出往生镜碎片，镜面却映出诡异的画面：沈清欢的瞳孔里，竟有另一个白绫在狞笑。

"双生诅咒的真正力量，你们还没见识过呢。"周慕言将玉珏抛向空中，碎片化作血色锁链缠住三人，"当年双胞胎献祭时，我就在她们灵魂里种下了种子。沈清欢，你以为自己的破阵之眼为何如此强大？那是因为...你本就是祭品之一。"

陆离的盘古幡突然剧烈震动，幡面浮现出残缺的开天图。他怒吼着挥出一刀，血色锁链寸寸断裂，但周慕言却消失在原地。白绫的重瞳捕捉到最后的画面：周慕言站在河神庙顶端，手中高举着完整的血玉镯，而天空中，血月正在吞噬最后一丝月光。

"快走！"陆离拉起摇摇欲坠的沈清欢。此刻的她己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喃喃自语着献祭咒语。白绫咬碎一颗血菩提，将汁液涂在沈清欢眉心，暂时压制住诅咒。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地宫入口时，第一座少女石棺恰好完全破冰而出，棺内的尸体睁开双眼，瞳孔里流转着与沈清欢破阵之眼相同的光芒。

而在坍塌的祖宅废墟下，林正阳教授缓缓起身。他的眼镜片后，闪烁着周慕言标志性的阴鸷目光。手中紧握的钢笔尖，正滴落着新鲜的朱砂——那是用来篡改陆离命格的关键道具。远处传来河神祭典的鼓乐声，这次，不再是百年前的记忆，而是正在现实中上演的，真正的活人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