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照片诡影

梅雨季的潮气渗入骨髓，陆离握着修复刀的指节发白。工作室里，那只血色玉镯正悬浮在八卦阵中央，发出诡异的嗡鸣。突然，整面铜镜渗出浑浊的河水，倒映出白绫扭曲的面容——她身后，两个穿着民国嫁衣的少女正缓缓伸出青灰色的手臂。

“清欢！”陆离转身冲向陆家老宅。推开阁楼雕花木门的瞬间，腐木与檀香味扑面而来。沈清欢背对着他，手中举着本泛黄的相册，月光透过窗棂，在她发梢镀上一层冷白。

“阿离，你看这个。”她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相册摊开在《民国八年陆家祠堂合影》那页，本该是陆家先祖的位置，赫然贴着白绫的照片。胭脂书写的“双生同命，一魂双魄——血祭未竟，诅咒不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仿佛是用鲜血写成。

陆离凑近细看，发现照片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当他用镊子轻轻掀起照片，底下竟露出半张泛黄的少女面容——与沈清欢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唇角有道狰狞的伤疤。就在这时，沈清欢突然剧烈颤抖，相册“啪”地掉在地上。

“清欢？”陆离扶住她的肩膀，却感觉掌心一片冰凉。沈清欢的瞳孔里倒映着空无一人的阁楼，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猛地转身，白绫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中，手中把玩着半枚青金石袖扣，正是之前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枚。

“陆先生好雅兴，翻老祖宗的东西？”白绫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陆离后颈汗毛倒竖。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伤疤少女，“知道为什么沈小姐和我长得像吗？因为我们本该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阁楼的油灯突然熄灭。陆离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光照亮的瞬间，他看见白绫的嘴角咧到耳根，而沈清欢正对着空气诡异地微笑。手机突然黑屏，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当应急灯亮起时，陆离的瞳孔猛地收缩——沈清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半把剪刀，而白绫己经消失不见。剪刀柄上刻着的莲花纹，与沈清欢随身佩戴的河神佩一模一样。

“清欢！”陆离抱起她冲向医院，怀中的人却越来越轻。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他才发现沈清欢手中紧攥着从相册里撕下的半张照片——伤疤少女的嘴角，不知何时被画上了诡异的上扬弧度。

深夜的警局，陆离盯着证物袋里的半张照片。技术科的王姐推来眼镜：“陆先生，这照片表层检测出朱砂和尸油的混合物，而且......”她调出电脑里的扫描图，“照片背面有隐形血字。”

紫外线灯亮起的瞬间，照片背面浮现出扭曲的字迹：“七月初七，子时三刻，河神庙，用她的血唤醒我。”落款是一朵正在枯萎的莲花。陆离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突然想起沈清欢说过，她的生日正是七月初七。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白绫被绑在河神庙的石柱上，嘴角渗血却笑得癫狂，她面前的祭坛上，躺着昏迷的沈清欢。镜头一转，周慕言戴着人皮面具出现在画面中，手中把玩着完整的青金石袖扣。

“陆先生，游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周慕言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血玉镯来河神庙，否则，两位美人就要提前团聚了。”视频结束前，陆离瞥见祭坛边缘的铜镜里，闪过自己穿着古装祭司服的身影。

暴雨倾盆而下，陆离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到达河神庙，副驾上的血色玉镯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当车子驶过那座写着“陆家村”的牌坊时，后视镜里，沈清欢的倒影正对着他露出陌生的笑容。

河神庙前的石阶布满青苔，陆离踩碎积水冲进去。殿内烛火摇曳，白绫和沈清欢被绑在东西两侧的石柱上。周慕言站在祭坛中央，掀开人皮面具，露出与陆离七分相似的面容。

“欢迎回家，我的另一半。”周慕言举起袖扣，符文投射出的地图在空中展开，“1911年那场献祭，本就是为了唤醒你体内的盘古血脉。而现在......”他看向昏迷的沈清欢，“需要双生血祭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白绫突然剧烈挣扎，口中发出不属于她的尖笑：“他在骗你！当年是周慕言蛊惑陆家先祖，用我们的命来修补他破碎的神格！”她的眼眶中渗出黑血，“陆离，杀了他，用你的血......”

话音未落，周慕言甩出摄魂铃，白绫瞬间在地。沈清欢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却变得陌生。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原来这就是痛的感觉，真有趣。”

陆离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玉镯在腕间发烫。他突然想起陆家老祖说过的话，“双生共命，血脉同源”。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沈清欢伤口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11年的河神祭典上，他作为祭司亲手将双生姐妹推入青铜鼎，而周慕言，正是鼎中那团漆黑的影子。

“现在才想起来？太晚了。”周慕言的声音充满嘲讽，“当年我被盘古的光明面分离，现在该是回归的时候了。”他挥动手臂，祭坛上的青铜鼎缓缓升起，鼎身的纹路与血色玉镯完美契合。

沈清欢突然挣脱束缚，冲向青铜鼎。陆离想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白绫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流光融入沈清欢体内。“记住，我们从来不是祭品......”两个声音重叠着消散在空气中。

青铜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周慕言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陆离的皮肤开始龟裂，盘古血脉在体内沸腾。当他举起修复刀刺向青铜鼎的瞬间，记忆与现实重叠——1911年的自己，也是这样刺穿了双生姐妹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真相。”陆离在意识消散前，终于看清鼎中倒映的画面：无数个轮回里，他既是献祭者，也是被献祭的对象。而这场跨越百年的血祭，不过是天道为了平衡盘古血脉设下的棋局。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河神庙，陆离在废墟中醒来。沈清欢躺在他身旁，手中紧攥着那张老照片——伤疤少女的面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清欢和白绫并肩微笑的模样。远处传来警笛声，而他腕间的血色玉镯，正在晨光中缓缓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