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际商人（2）

第二节：黑市博弈

小行星带“自由港”黑市的霓虹灯在真空中寂然无声，却将扭曲的光影泼洒在金属廊桥上。王星河的后背紧贴着锈蚀的舱壁，战术目镜过滤着有毒的工业废气，但过滤不掉鼻腔里浓重的血腥味——三小时前刚有个赛博格商贩在C区被激光削成肉块，残肢正被清洁机器人拖进焚化炉。

“反物质燃料的卖家在‘深渊酒馆’，但入场券要这个。”老算盘用金属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军用处理器在颅骨内发出蜂鸣，“他们只招待抵押过脑皮层记忆的客人。”

王星河盯着酒馆入口的霓虹招牌，那是个旋转的骷髅头，眼眶里喷着蓝火。他能感觉到左脸的龙纹在战术面罩下蠕动，仿佛嗅到猎物的毒蛇。“那就抵押这个。”他扯开面罩，露出被龙纹侵蚀的半张脸，青金色的纹路在霓虹下泛着妖异的光。

老算盘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你疯了？龙纹连着你的边缘系统...”

“所以才值钱。”王星河将神经接口插进酒馆的认证插槽，龙纹突然暴起，顺着数据线窜入系统。骷髅招牌的眼眶蓝火骤然转红，电子音带着愉悦的颤音：“抵押物估值...无法计算！贵宾厅请！”

酒馆深处的环形拍卖场像颗腐烂的金属心脏，液压平台托着拍品在血浆般粘稠的空气中升降。王星河刚踏入贵宾舱，就被全息投影的价码刺得眯起眼——某个星系的儿童被明码标价，视网膜移植手术的成交额正在突破九位数。

“第三十七件拍品，来自仲裁庭特别法庭的‘纪念品’。”拍卖师的声音甜腻如毒蜜，升降台升起具透明的棺材。王星河的龙纹突然在皮下炸开，战术手套的纤维被暴起的青筋撑裂——棺材里漂浮着苏九璃的机械心脏，导线末端的血肉仍在抽搐。

“起拍价：一次完整的记忆清除服务。”拍卖师的红唇裂到耳根，露出金属利齿，“特别提示，这颗心脏里藏着‘某个叛徒’的意识备份哦~”

老算盘突然抓住王星河的手腕，军用处理器的蓝光在目镜上投射加密信息：【右侧包厢，穿黑风衣的是罗氏基因猎犬】。王星河用舌头顶住上颚压下杀意，龙纹顺着指尖爬上竞拍器，在触控屏烙下龙族密文。

“我加注。”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沙哑如砂纸摩擦，“抵押物是...这个。”

战术匕首划过左臂，龙纹包裹的血肉落入检测舱。拍卖场的空气瞬间凝固，检测屏上的基因纯度数值疯狂攀升至99.3%，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啸：“检测到龙族首系血脉！检测到龙族首系血脉！”

升降台突然炸裂，棺材化作纳米虫群扑向王星河。苏九璃的机械心脏在空中解体，迸发的数据流穿透他的神经接口。

“别接！”老算盘甩出电磁脉冲弹，但迟了半秒——王星河的意识己被拽入数据深渊。

他看见苏九璃站在燃烧的星舰坟场，机械心脏在破碎的胸腔，导线如荆棘缠绕全身。“快走...”她的嘴唇未动，声音却从王星河左脸的龙纹中渗出，“这是个记忆陷阱，他们在钓...”

场景突然扭曲。王星河跪在龙渊实验室的废墟里，怀中是火星婴儿冰冷的尸体。苏清秋的量子残影在头顶漂浮，机械右臂指向黑洞：“商会遗产必须...”

剧痛撕裂意识。王星河猛地睁眼，发现现实中的自己正被五具赛博格保镖按在拍卖台上。龙纹在皮下翻涌抵抗着电击项圈，而拍卖师的手术刀正抵着他的左眼眶：“客人违约了哦，根据黑市公约第七款，这枚量子瞳孔归我了~”

尖刀刺入的刹那，诡异的笛声穿透防弹玻璃。海盗舰长倚在包厢栏杆上，龙鳞面具折射着霓虹，骨笛末端喷出的次声波震碎了电击项圈。

“我改主意了。”舰长的变声器切换成女声，指尖弹起枚翡翠筹码，“这个够买他整条脊髓吗？”

王星河趁机肘击保镖喉结，龙纹顺着手臂缠上拍卖师的机械义肢。青金色纹路如病毒般侵蚀电路，将她的金属骨骼熔成废铁。

“成交~”拍卖师的头颅滚落在地，电子眼还在眨动，“附赠情报：你们找的意识芯片在‘终末审判者’的数据库，但舰长您...”她的嘴唇突然被龙纹烧熔，“...早就知道吧？”

舰长拽起王星河跃向逃生舱，骨笛吹出段摩尔斯电码。老算盘突然从通风管钻出，缺指的手攥着刚偷来的燃料罐：“β克隆体的培养舱在D区货舱，但...”

整座黑市突然倾斜，仲裁庭的菱形战舰撞破穹顶。王星河在爆炸的气浪中看见货舱门缝里闪过婴儿的脸——不是火星那个，而是长着苏九璃的机械蓝瞳。

黑市拍卖场如同被撕开伪装的饕餮巨口，每个价码牌都是咬向人性的利齿。当王星河被按在拍卖台上时，龙纹侵蚀金属的滋滋声与骨笛的悲鸣交织成星际商人的镇魂曲。而货舱门缝中惊鸿一瞥的克隆体，正将这场博弈推入更血腥的维度——当资本成为信仰，连婴儿的啼哭都能被标价出售。

海盗舰长面具下的机械蓝瞳倒映着王星河的龙纹，两者在爆炸的火光中短暂重叠。当仲裁庭战舰的主炮充能声穿透舱壁，真正的交易才刚进入高潮——不是用金钱购买货物，而是用灵魂赎回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