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崩溃：受害者竟全员脑残粉

夏蓉雪的灯塔协议指令，对秦昊而言，无异于一纸休战书。

还是他被迫签下的那种。

他，猎户臂自由同盟的精英舰长，如今的任务竟是“安全距离外的情报收集”。

这跟让他隔着虚空乱流带给林小宇抛媚眼有什么区别？

秦昊在裁决者号舰桥踱步。

个人终端上，夏蓉雪的命令冰冷。

“暂停首接行动……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能做。”

他目光一凝。

既然正面战场被喊停，那就从侧翼包抄。

他要找到那些早期和林小宇接触过的人，那些“受害者”，撬开他们的嘴，拿到林小宇虚张声势的铁证。

他就不信，这宇宙里还有撬不开的嘴！

秦昊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位用普通陨铁换了林小宇几句“星象占卜”的星际商人哈桑。

根据情报，哈桑最近在某个边缘星系的交易站活动。

通过加密频道，秦昊的影像出现在哈桑面前。

“哈桑先生，我是猎户臂自由同盟的秦昊舰长。关于你在星骸方舟与一位自称冯特林大师的林小宇进行的交易……”

屏幕那头的哈桑，在听到“林小宇大师”几个字后，水杯险些脱手。

“长官！误会！绝对的误会！”哈桑语速飞快，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块陨铁，哦不，那块凡物，确实是……嗯，凡物！但大师的指点，那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秦昊试图引导：“所以，你认为那次交易并不公平？或者受到了某种欺骗？”

“不不不！”哈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公平！太公平了！大师他……他没骗我！一点都没！”

“后来我在一个废弃小行星带，就是大师指点过的方向附近，真就……就那么巧，发现了一个小型稀有矿脉！这绝对是大师的福报！福报啊长官！”

哈桑一边说，一边从领口掏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看起来像是劣质纪念品商店出品的金属片，宝贝似的着。

“这是大师后来托人捎给我的开运符，自从戴上它，我走路都能有信用点！”

秦昊的逻辑处理器有点过载。

这哈桑的反应，不像是受害者，倒像是林小宇的野生代言人。

他眼神闪烁，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说一句林小宇的坏话，仿佛多提一句都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一拳打在棉花上，秦昊并未气馁。

他又辗转联系上了当初在C-7区被林小宇用怨灵剧本吓退的几个碎星拾荒者联盟成员。

这次的通讯刚接通，对方一听是询问冯特林少主和星骸方舟的事，屏幕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瞬间就白了。

“别！别问了长官！”为首的那个拾荒者头目，声音都带着颤音。

“那地方……那是诅咒之地啊！盘踞着冯特林家族几百年的复仇怨灵！”

“那个林小宇，他……他能号令那些玩意儿！他不是人！绝对是大凶人！”

秦昊追问：“具体的怨灵形态？或者他号令的方式？”

“形态？”拾荒者头目努力回忆，结果把自己吓得一哆嗦。

“就……就一团黑影！不不不，是很多团！还带着绿光！还有哀嚎！对！震得我脑仁子疼！”

“他……他就那么一挥手！那些东西就扑过来了！”

另一个拾荒者补充：“我看到他眼睛里冒红光！还会飘！他一笑，整个舱室的温度都降了！”

秦昊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些描述，东拼西凑，充满了主观臆断和恐惧滤镜，根本无法作为有效证据。

这些拾荒的老油条，现在怂得跟刚出壳的小鸡崽子似的。

秦昊还不死心，动用了一些黑市渠道，匿名联系上了几个据说参与过血鲨海盗联盟那次星骸方舟武装拜访的基层海盗。

他想着，海盗总该无法无天，不会被轻易唬住吧？

结果，收到的回复差点让他把通讯器给捏碎。

一个匿名终端传回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音频：“你说那个星骸方舟的大师？我跟你说，那是个怪物！我亲眼看见，他指着星图骂了一句，旁边鬼爪星云的亮度当场就暗了一半！真事儿！比星尘还真！”

另一个回复更离谱，是一段加密文字：“别去招惹他。他是虚空邪神在人间选的代行者。靠近他超过一百公里，你的灵魂逸散速度会增加百分之三百。我们小队有个兄弟回来就疯了，天天抱着脑袋说脑子里有人在用宇宙大爆炸的噪音给他唱摇篮曲。”

还有一个海盗偷偷发来一张模糊的涂鸦，画着一个火柴人，周围是各种扭曲的线条和意义不明的符号，配文：“他打了个嗝，我的护盾发生器就融了。鉴定完毕，是原力的黑暗面，还是带口臭的那种。”

秦昊盯着这些“证词”，从最初的寻找破案线索，到逐渐感到荒谬，再到背脊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凉意。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大海捞针，结果发现自己捞上来一堆会自己游泳还会往他脸上泼水的海怪。

这些所谓的受害者或接触者，非但没提供任何林小宇是骗子的证据，反而一个个争先恐后，用最夸张的形容、最离奇的遭遇，从不同角度全方位立体式地论证了林小宇的深不可测和恐怖如斯。

秦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调查方向。

难道林小宇真的拥有某种他，乃至整个猎户臂自由同盟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不，他甩了甩头，不能被这些荒诞的说法带偏。

一定是林小宇的骗术太过高明，或者……这些人都在撒谎。

可他们撒谎的动机又是什么？集体癔症？

……

星骸方舟，大师静修室内。

赵子乐端着一盘刚从自动食物分配机里打印出来的“宇哥特供版营养膏·草莓圣代风味”，脚步轻快地跑进来。

“宇哥！我刚听小道消息，那个秦舰长最近可忙了！到处拜访您的老朋友呢！”

他一脸“我懂的”表情，压低声音凑近。

“宇哥，您说，他是不是准备弃暗投明，给您写一本‘宇宙第一影帝林大师传奇之我的舰长大人不可能这么可爱’啊？”

林小宇正戴着全息眼镜看新出的沙雕动画，闻言差点把营养膏喷出来。

他摘下眼镜，瞥了赵子乐那张写满“求表扬”的脸一眼。

“阿乐啊，”林小宇拿起营养膏，挖了一勺，“你的想象力，不去泛星网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秦舰长倒是个执着的人。有点意思。”

赵子乐眼睛一亮：“那宇哥，要不要我……”

林小宇摆摆手，重新戴上全息眼镜：“不用。让他折腾去吧，正好看看他能挖出点什么新花样。”

旁边的钱莉莉，正通过个人终端处理着冯特林道场雪片般飞来的预约申请和供奉意向金，闻言轻笑一声，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林少主此言差矣。阿乐的说法，虽然清奇，但也点出了几分道理。”她晃了晃终端，“秦舰长的这些举动，可比我们自己花钱在泛星网打广告效果好多了。”

“他每访问一位受害者，就等于亲手为您的神迹多添了一块砖，为您的传说多加了一层滤镜。”

“那些被他提醒过的人，只会把记忆中美化、扭曲、甚至遗忘的部分重新捡起来，再用恐惧和敬畏精心包装一遍。”

“这叫什么知道吗？这叫受害者视角全自动口碑发酵系统，还是官方认证，带防伪标识的。”

……

秦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越是努力想揭穿林小宇的真面目，就越是像在帮助林小宇巩固他那套离谱的“人设”。

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能打，也不在于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

而在于，他能让周围所有人都主动地、心甘情愿地，甚至添油加醋地相信并传播他的“故事”，扭曲他们自身的记忆和判断，共同编织一个围绕着他的巨大谎言。

这根本不是传统的调查取证能解决的问题！

就在秦昊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证词”一筹莫展，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掉的时候，他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响起。

屏幕上弹出的通讯请求，来自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周邵铭教授。

秦昊看着那个名字，一愣。

“这位致力于用科学理论解读林小宇神迹的狂信徒学者，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