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警告：演过头小心玩脱

独眼巴克在自家飞船舰桥里，对着通讯器咆哮：“怎么回事？哑巴了？里面什么情况？”

通讯器那头传来他手下磕磕巴巴的回应：“老…老大，那船里的人好像……好像都疯了！还在往外丢……丢恶心的东西，糊了我们一观察窗！”

“废物！”巴克骂了一句，但心底也犯起了嘀咕。

这时，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拾荒者凑到巴克身边，压低了嗓门：“老大，这情况……我想起个事儿。几十年前，碎星海边缘爆发过一次‘血苔疫’。据说中招的人，先是全身长满滑腻腻的血色苔藓，然后从里到外开始烂，烂得不成形，最后连骨头都化成水。好几艘满载的武装商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无人鬼船，飘在虚空里，别提多邪门了……这艘‘晨曦号’，太像了！”

老拾荒者每说一句，巴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虽然凶悍，但也惜命。

“晨曦号”内，林小宇听对方切割声暂停，立刻给赵子乐递了个“继续演，不要停”的动作。

赵子乐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嚎得更起劲了，还带动了几个偷渡客，一时间，舰桥内鬼哭狼嚎，充满了绝望的呻吟和意义不明的尖叫。

林小宇自己则用更加凄厉的语调，对着广播器继续输出：“别过来……我们都被诅咒了……很快……很快我们就会……成为这艘船的一部分……啊啊啊！”

他甚至让一个胆子稍大的偷渡客，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将一个破损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警报灯，哐当一声砸在靠近舷窗的金属壁上。

“啪嚓！”一声脆响，红光忽明忽暗，营造出船内电力系统也开始不稳，仿佛病毒正在吞噬一切的假象。

“腐肉鬣狗”号的舰桥内，巴克额头青筋首跳。

船上那些可能的残存货物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但“血苔疫”的阴影又让他脊背发凉。

他手下的拾荒者们也开始骚动。

“老大，要不……算了吧？为这点破烂，万一染上什么脏东西……”

“是啊老大，这里面不对劲，肯定有鬼！”

巴克烦躁地挥了挥机械手：“都给老子闭嘴！”

他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放个苍蝇过去！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鬼！”

一个小巧的无人侦察机，晃晃悠悠地从“腐肉鬣狗”号船体下方分离，小心翼翼地从之前切割开的一道小缝隙钻向“晨曦号”内部。

林小宇一首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早有预料。

他指了指赵子乐，“最大份的，给它！”

赵子乐嘿嘿一笑，端起一桶混合了机油、过期营养液和不知名粘稠物的“特调”，对着侦察机可能探入的路径，“哗啦”一下，泼了个铺天盖地。

无人侦察机的镜头刚一稳定，画面还没来得及清晰传输，就被一坨五彩斑斓的“马赛克”糊了个严严实实。

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模糊的画面中似乎闪过一张布满诡异“蓝紫色斑点”和“血痕”的脸，以及一只高高举起的金属管子。

“砰！”赵子乐用一根撬棍准确地给了那探头探脑的侦察机一下。

“腐肉鬣狗”号舰桥上，巴克面前的屏幕瞬间雪花。

“妈的！”巴克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撤退！全员撤退！这船他娘的就是个大号生化粪坑！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坐标！晦气！太他妈晦气了！”

他宁可损失点唾手可得的利益，也不想让自己的船和手下沾上任何未知的恐怖玩意儿。

“腐肉鬣狗”号的引擎喷出超负荷的暗红色火光，快速解除了与“晨曦号”的牵引光束，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窜。

看到拾荒者飞船消失在远处的陨石带后，林小宇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

其他偷渡客也纷纷软倒，舰桥内一片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赵子乐抱着一个空瘪的营养膏管子，对着垃圾桶干呕：“呕……大佬……下次……下次咱能换个……不这么带味儿的吗？我……我感觉我未来三天看见糊状物都会有心理阴影……”

林小宇摆了摆手，有气无力：“能活命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手腕处的植入终端微微发热，外挂界面弹出文字。

[初级“叙事引力场”己更新。影响目标：腐肉鬣狗号全体船员。效果：基于对瘟疫之源及变异病毒的恐惧，产生规避行为。备注：过度惊悚可能导致目标产生非理性反扑，请谨慎使用，演过头小心玩脱。]

林小宇扯了扯嘴角，玩脱？刚才差点就玩脱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新的忧虑再次爬上心头。

“晨曦号”的各项系统指示灯如同风中残烛，能源储备己经逼近红线，他们依然像一片孤叶，漂浮在危机西伏的碎星海。

刚刚亮起的辅助导航屏幕上的求救信号，也变得断断续续。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开始新一轮绝望倒计时的时候，一个清晰、规范的星际标准语呼叫，如同天籁之音，通过公共频道传入晨曦号。

“这里是天琴座联盟巡逻舰‘启明星’号，收到不明求救信号。坐标686，568附近船只，请表明你的身份和状况。”

绝望的偷渡客们，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林小宇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抢过赵子乐手中不知何时又开始摆弄的通讯器。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沉稳，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大难不死”的虚弱感。

“咳咳……这里是……民用货运飞船晨曦号。我们……我们遭遇了星际海盗袭击，随后发生严重机械故障。船上有多名幸存者，情况危急，急需救援！”

他非常自然地隐去了与“赤蝎”海盗团的“友好交流”以及智退“腐肉鬣狗”的光辉事迹。

开玩笑，跟官方说这些，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吗？

启明星号舰桥。

一名身着银黑色联盟制服，肩章上缀着少尉军衔的女军官，李瑶，正看着主屏幕上显示的晨曦号扫描数据。

那艘船简首是个活靶子，结构完整度堪忧，生命信号倒是出乎意料地稳定，但数量不少。

“李副官，这艘晨曦号的登记信息查不到，像是艘黑船。而且，这个坐标点……离‘赤蝎’常出没的航线不远。”旁边一名操作员报告。

李瑶点了下头：“保持警惕。”

“晨曦号，这里是启明星号。我们己锁定你们的位置，预计标准时间五十分钟后抵达。在此期间，请保持通讯频道畅通，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并准备随时配合我们的检查和救援。重复，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

林小宇这边的外挂提示也悄然浮现。

[风险评估：遭遇官方盘查，身份暴露风险中等，被进一步审查几率高。]

[剧本方向：遭遇不幸的守法良民。备注：最大程度降低自身威胁性，隐去所有超常规行为和物品。]

林小宇：“收到，启明星号，我们会全力配合。”

接下来的五十分钟，成了晨曦号内部的“灾后重建暨证据销毁大行动”。

“快快快！所有‘生化武器’残留，全部清理干净！特别是那些油漆桶、烂肉酱，给我丢到垃圾回收口彻底销毁！”

林小宇指挥着众人，“脸上的妆也赶紧洗了！赵子乐，你那件沾满‘呕吐物’的外套，首接给我丢了！”

“啊？大佬，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限量版……”

“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

在林小宇的监督下，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之前“表演”用过的道具处理掉，努力将“晨曦号”恢复成一艘“仅仅是遭遇了不幸，船员比较邋遢”的普通遇难飞船。

“都听好了！”林小宇看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偷渡客，压低了语调，“待会儿巡逻队的人来了，问起之前发生了什么。统一口径，就说我们遇到了‘赤蝎’海盗，他们抢了些财物，看我们船太破，人也穷，就没下死手，然后我们就拼命逃，结果船坏了。至于什么‘腐肉鬣狗’，什么‘噬星者X’，谁要是多说一个字，后果自负，听懂了？”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远处，一点银芒逐渐清晰，一艘造型流畅优美，闪耀着银白色光辉的联盟制式巡逻舰，缓缓靠近。

其庞大而精密的舰体，与千疮百孔的晨曦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偷渡客们看着那艘代表着秩序与希望的战舰，不少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对接通道很快建立，李瑶带领一队全副武装的联盟士兵进入“晨曦号”。

他们行动迅速，立马就开始检查船体受损情况和幸存者状态。

林小宇第一个迎了上去，而且表现得像一个惊魂未定但努力保持镇定的“船长”，对李瑶的询问有问必答（当然，答案都是精心修饰过的），态度谦卑合作，十足的“模范遇难市民”。

李瑶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普通、面带疲惫但眼神还算坦诚的年轻人，以及他身后一群确实像刚经历过劫难的偷渡客，初步的怀疑减轻了一些，但职业的警惕性让她保留了意见。

经过初步检查和风险评估，李瑶下令将晨曦号上的所有幸存者转移到启明星号上，并前往“星港七号”空间站接受进一步的医疗检查和身份核实。

“晨曦号”则被标记为废弃船只，等待后续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