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蝴蝶翅膀上的光

第二十章 蝴蝶翅膀上的光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琴房，糖糖趴在窗台看落叶，小提琴弓在指间转得飞快。林阳在黑板上写工尺谱，听见女儿突然喊：“爸爸，蝴蝶！”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白蝴蝶正停在父亲的京胡筒雕刻上，翅膀开合间，映出琴筒里藏着的糖糖胎发。

晓雯的按摩店在巷尾开得有声有色，常有人慕名来听“京剧琴音配按摩”。她今天穿了件新做的蓝布围裙，口袋里装着林阳给的琴弦书签，上面刻着“松肩穴”三个字——那是他特意找刻字师傅做的。

“糖糖该上第一节小提琴课了。”晓雯进门时带着桂花香，手里提着给女儿的新琴弓。林阳看着妻子眼下的淡青，想起她为了攒学费，每天早起给客人做晨间按摩。“我陪她去，”他收拾琴谱，“今天学校没课。”

琴行里，糖糖把琴弓当成指挥棒，在等待室里“指挥”着空气。“小同学要安静哦。”老师笑着提醒，她却举起琴弓喊：“卖水！卖水！”惹得家长们笑出声。林阳看见晓雯眼里闪过的光，那是第一次带糖糖抓周时的惊喜。

上课铃响时，蝴蝶突然飞进琴房，停在糖糖的琴头。“它来看我学琴！”女儿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星星。老师轻轻点头：“这是幸运蝶，会给你带来好运气。”林阳想起储物间墙上的蝴蝶涂鸦，想起雨彤的刺青，此刻却觉得，所有蝴蝶都成了祝福的使者。

晓雯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丈母娘发来的消息：“今晚熬了莲子百合粥，带糖糖回来喝。”她看着屏幕笑了，给母亲回了个蝴蝶表情。林阳凑过去看，发现丈母娘家的微信群名不知何时改成了“蝴蝶琴音小窝”。

琴课结束后，糖糖举着琴弓宣布：“我要给外婆拉《小星星》！”晓雯摸她的头：“先让爸爸教你拿弓。”林阳接过琴，调整女儿的姿势，触到她掌心的汗，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摸京胡时的紧张，像隔着二十年的光阴，与小女孩的期待撞了个满怀。

丈母娘家的餐桌上摆着糖糖的专属餐具，是外婆新买的蝴蝶图案。“慢点吃，”丈母娘给她擦嘴，“学琴累了吧？”糖糖摇头，举起琴弓：“不累！蝴蝶陪我学！”老丈人掏出个木盒子，里面是他用旧木料做的琴架：“给糖糖放小提琴。”

饭后，林阳在阳台帮父亲调琴，听见晓雯和母亲在厨房说话：“妈，下周有个孕妇按摩讲座，您要不要去听听？”“我这把老骨头……”“去吧，您不是总说腿疼吗？”林阳看着她们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想起雪夜的争吵，此刻却只剩碗碟相碰的轻响，像首温柔的进行曲。

糖糖突然抱着琴跑过来：“爸爸，拉！”林阳接过琴，刚要调弦，晓雯递来块松香：“记得给弓子上蜡。”父亲的京胡在旁边发出低音，像在给小提琴伴奏。丈母娘端着水果盘出来，身后的电视正播着京剧频道，画面里的蝴蝶脸谱与糖糖的琴弓重叠，晃出一片暖光。

小提琴的第一个音响起时，蝴蝶突然从窗外飞来，停在晓雯的围裙上。糖糖笑出小奶牙，手指却稳稳按在琴弦上。林阳看着女儿，看着妻子，看着两位老人，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傍晚，连空气里都飘着琴弦的甜。

夜幕降临时，糖糖在沙发上睡着了，琴弓还攥在手里。晓雯给她盖毯子，丈母娘轻轻拿走琴弓：“小心压着胳膊。”林阳看着这一幕，想起第十三章那个凌晨，晓雯在厨房洗尿布的背影，此刻却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成了此刻的星光，亮得让人想掉眼泪。

回家的路上，晓雯靠在林阳肩上：“你说糖糖以后会成为音乐家吗？”他看着车窗外的路灯，想起父亲的京胡、自己的教案、晓雯的按摩油，还有糖糖的小提琴，突然笑了：“不管她成为什么，只要像现在这样开心就好。”

夜风卷着桂花香气，远处不知谁家在拉《花好月圆》。林阳伸手握住晓雯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茧子，那是生活的琴弦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糖糖在后排发出均匀的呼吸，像一首永不走调的摇篮曲。

有些伤口会结痂成蝶，有些琴弦会断而复响。林阳知道，在这个家里，每一根琴弦都连着爱，每一次颤动都有回响，而他们，终将在岁月的琴谱上，写出最亮、最暖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