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五线谱上的蝴蝶舞

第二十三章 五线谱上的蝴蝶舞

糖糖五岁时，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上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独奏。林阳坐在观众席，看着女儿穿着晓雯亲手做的白纱裙，裙摆上缝着三十只不同颜色的蝴蝶——那是全家总动员，用旧丝巾、碎布头和糖糖的涂鸦剪出来的。

“爸爸，你看！”糖糖上台前举起琴弓，上面系着丈母娘送的红绳，绳头坠着颗亮晶晶的珠子，“这是外婆的眼泪变的！”林阳笑了，想起丈母娘在后台偷偷抹泪的模样，原来有些情感，真的能被孩子的天真酿成童话。

小提琴的声音响起时，林阳注意到晓雯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穿着新买的淡紫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那支钢笔改的项链，在灯光下晃出细弱的光。“还记得她抓周吗？”晓雯轻声说，“现在真的成了小琴手。”

演出结束后，糖糖被老师夸“有天赋”，却抱着琴弓说：“我要像爸爸修琴弦一样，当厉害的人！”林阳抱起女儿，闻到她头发里有晓雯的茉莉洗发水味，混着舞台上的油彩香，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登台时的紧张，此刻却只剩满心的骄傲。

夏天来临时，晓雯的按摩店开到了第三家分店。她在新店的休息区摆了架电子琴，供等待的客人随意弹奏。“阳阳，”她指着墙上的全家福，“有人说我们家像音乐剧，每个角落都有声音。”林阳看着照片里糖糖举着蝴蝶风筝，父亲调着京胡，丈母娘笑得眯起眼，突然觉得生活确实像首复杂却和谐的曲子。

糖糖开始正式学琴，每周六由林阳送去琴行。他渐渐发现，女儿对节奏的敏感远超自己，常常在等红灯时，用小手拍着车窗打拍子，而拍子竟恰好吻合远处传来的京剧锣鼓点。“爸爸，你听！”她指着卖糖葫芦的大爷，“他的铃铛声是‘哆来咪’！”

父亲的京胡最近总跑调，林阳发现老人偷偷在网上查“琴弦保养”。“人老了，耳朵跟不上手了。”父亲笑着摇头，却在糖糖说“爷爷的琴音像棉花糖”时，笑得像个孩子。林阳想起储物间里父亲偷偷修琴的夜晚，此刻却懂得，有些热爱永远不会老，只会在岁月里生出新的纹路。

七夕那天，林阳偷偷订了西餐厅。晓雯穿着他送的蝴蝶刺绣衬衫，看着菜单上的价格首皱眉：“太贵了，不如回家包饺子。”糖糖却举着餐巾当翅膀：“妈妈，这是蝴蝶的晚餐！”烛光里，晓雯的银镯子换成了林阳新送的蝴蝶手链，碎钻在腕间闪着光，像撒了把星星。

“谢谢你，”林阳碰了碰她的酒杯，“让我明白婚姻不是任务，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写谱子。”晓雯低头笑了，睫毛在烛光下投出阴影：“你才是我的谱子，一开始看不懂，后来越弹越上瘾。”

糖糖突然指着窗外喊：“快看！真蝴蝶！”一只白蝴蝶停在餐厅的玻璃上，翅膀映着室内的暖光，像一片会发光的雪花。林阳握住晓雯的手，触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用两人第一次约会时买的廉价戒指熔铸的，虽不昂贵，却刻着彼此的名字。

回家的路上，糖糖在婴儿车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餐厅送的蝴蝶饼干。晓雯靠在林阳肩上，听他哼着《卖水》的调子，突然说：“其实我最幸福的时刻，是每次看你们父女俩一起修琴，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像撒了把琴弦。”

夜风带来紫薇花的香气，远处的京剧茶园传来《凤还巢》的唱段。林阳看着怀里的女儿，看着身旁的妻子，突然觉得生命中所有的断弦与重系，都是为了此刻的圆满——就像蝴蝶要经过破茧的痛，才能在阳光下展开翅膀，在属于自己的五线谱上，跳出最亮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