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巧妙结友盟

第十三章：巧妙结盟

晋升为美人之后，日子并没有像佩儿想象的那样，变成坦途。

恰恰相反，是走上了一条更窄的、也更险的独木桥。

按照宫规，苏锦昭每日都需要去向皇后和慧贵妃请安。

坤宁宫，依旧是那般端庄、威严，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秩序感。

皇后顾云湘待她，比从前更亲厚了些。

她会拉着苏锦昭的手，问她住得是否习惯，吃得是否可口。

她的笑容，温暖得像春日里的太阳。

可苏锦昭，却总能从那笑容的背后，感到一丝审视的、冰冷的寒意。

她知道，皇后在看她，在评估她这颗棋子，如今有了几分价值。

而去慧贵妃的长春宫，则是另一番光景。

长春宫，永远是热闹的，奢华的，也永远是尖酸刻薄的。

慧贵妃高曦月，从不屑于掩饰她对苏锦昭的厌恶。

她要么，就让苏锦昭在殿外一跪就是半个时辰。

要么，就用最刻薄的言语，来羞辱她那所谓的“恩宠”。

“苏美人今日这身衣裳，倒是比前些日子鲜亮多了。”

“想来也是，得了皇上的雨露，再不开窍，就是朽木不可雕了。”

苏锦昭总是逆来顺受。

她跪得，也听得。

无论面对皇后的“恩”，还是慧贵妃的“威”，她都将那个卑微、怯懦、上不了台面的苏美人，扮演得惟妙惟肖。

她像一叶浮萍，在这两股巨大的势力之间，飘摇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根，正在这暗流之下，拼命地、坚韧地，向下扎去。

常熙堂新来的两个小宫女中，有一个名叫彩云。

她手脚勤快，心思也活络，只是眼神里，总是藏着一丝不安分。

苏锦昭很快便发现，这个彩云，每隔两三日，便会找借口，去一趟长春宫。

她说是去探望同乡的姐妹。

可她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多一股若有若无的、与长春宫熏香同源的香气。

不仅如此，她还会带回来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有时是一块新绣样的帕子，有时是一小包新口味的瓜子。

苏锦昭从不过问。

她只是冷眼旁观。

首到那一日，彩云从长春宫回来，给佩儿带了一只锦缎的香囊。

“这是慧贵妃娘娘赏给底下人的，说是能安神，我特地给佩儿姐姐讨了一个。”

彩云笑着说。

佩儿不疑有他，开心地收下了。

苏锦昭当时正在看书，她只是抬起眼，随意地瞥了一眼。

晚些时候，她借口佩儿的香囊样式好看，拿过来瞧了瞧。

她将香囊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除了常见的安神香料之外，还有一丝极淡的、极为特殊的味道。

是合欢花。

而且是产自西域的、经过特殊方法炮制的金合欢。

这种香料，极为昂贵，寻常宫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

而整个后宫，独爱此香的，只有一个人。

娴妃，沈兰语。

慧贵妃的香囊里，为何会有娴妃独爱之物？

苏锦昭的心中，警铃大作。

接下来的两日，她格外留意彩云的动向。

她终于听到，彩云在和院里一个洒扫的小太监，低声交谈。

她离得远，听不清全部。

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娴妃娘娘……”

“……御赐的玉簪……”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苏锦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明白了。

慧贵妃这是要故技重施，栽赃陷害。

她要将一件与男人相关的、或是宫中违禁的物品，偷偷放进娴妃的宫里，然后再“揭发”出来。

而那只含有金合欢香气的香囊，就是用来掩盖栽赃者身上气味的道具。

等到东窗事发，谁也查不到，是长春宫的人动了手脚。

好一招毒计。

苏锦昭知道，她不能坐视不管。

娴妃，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借力的盟友。

唇亡，则齿寒。

可她该如何，将这个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给沈兰语？

首接去说，无凭无据，只会暴露自己。

写信，更是取死之道，一旦被截获，便是万劫不复。

她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对佩儿说：“前些日子，娴妃娘娘送了咱们不少东西。礼尚往来，我也该备一份回礼。”

她亲自去院子里，挖了几株长势最好的草药，移植到一个素雅的青瓷花盆里。

有安神的夏枯草，有清火的蒲公英。

还有一株……她前几日刚刚才辨认出来的，混在杂草里的，名为“断续”的草药。

这种草药，本身无毒无害。

却有一个特性。

它对金合欢的香气，极为敏感。

一旦两者相遇，在密闭的房间里，一个时辰之内，断续的叶片上，便会渗出一层红色的、如同血珠一般的细小汁液。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草木相克现象，记载于一本早己失传的南疆药典之中。

是父亲的书房里，她无意中翻到的孤本。

整个太医院，恐怕都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她将这几株草药，错落有致地栽好。

然后，她对佩儿说：“你将这个，送去娴妃娘娘的储秀宫后苑。”

“若是娘娘问起，你便说，这盆草药，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她务必放在寝殿里。”

“还说……它喜静，不喜人多，更不喜……别的香气。”

她一句一句，仔细地叮嘱着。

佩儿虽不解其意，却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佩儿提着花盆，离开了常熙堂。

苏锦昭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这是她下的一步险棋。

她赌的，是沈兰语的聪慧。

赌她，能看懂这盆“会说话”的草药，所传递的警告。

那一整个下午，苏锦昭都坐立不安。

首到傍晚，佩儿回来了。

“美人，东西送到了。娴妃娘娘很高兴，还赏了奴婢一匣子点心呢。”

苏锦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警告，是否被听懂了。

夜，渐渐深了。

常熙堂里，一片寂静。

就在苏锦昭准备歇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匆匆来到了院门口。

是储秀宫后苑的人。

“苏美人，” 小太监躬着身，气喘吁吁，“我们娘娘宫里，刚才不慎走了水，烧了几件旧物，惊扰了美人，娘娘命奴才特来告知一声，望美人莫要受惊。”

走了水？

苏锦昭的心，猛地一跳。

“无碍，人没事便好。”

她平静地回答。

小太监又说：“我们娘娘还说，她宫里乱糟糟的，有样东西，怕是放在她那里不妥当，想先寄放在美人这里几日。”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厚布包裹的东西，递了过来。

苏锦昭示意佩儿接过。

小太监完成任务，便匆匆告辞了。

佩儿将那东西呈到苏锦昭面前。

苏锦昭解开布包。

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

而是一张，从药方上撕下来的、小小的纸条。

上面，只写着几味药材的名字。

茯苓，远志，朱砂，夜交藤……

这是一张安神助眠的方子。

一张给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之人，开的方子。

苏锦昭拿起那张纸条。

她能闻到，上面残留着一股长春宫独有的、奢华的熏香味。

她看着那几味药名，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微笑。

看来，昨夜，慧贵妃的计谋败露之后，睡得，很不安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