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雀翎泣血

"尚仪局新颁翡翠雀翎，五品以上妃嫔皆可领取。"清脆的铃声伴着通传，在晨露未消的宫道上回荡。

沈青鸾正在药库整理药材，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她透过窗棂望去，只见一队宫女捧着描金漆盘鱼贯而过，盘中整齐码放着翠滴的雀翎。

"沈医女，尚药令传唤。"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尚药局位于御药房东侧，沈青鸾到时，里面己经站了不少人。

"诸位都知道，翡翠雀翎事关重大。"尚药令目光扫过众人，"每支雀翎佩戴前都要经过验毒，不得有半点闪失。"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沈青鸾领了一支雀翎，回到药库仔细查验。这支雀翎通体碧绿，羽茎纤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取出银针，蘸了溶液轻轻试探。针尖刚触及羽茎，突然渗出一滴猩红的液体。

"咦？"沈青鸾凑近细看，那滴红色竟顺着羽茎蜿蜒流下，在案几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定睛看时，分明是一个古篆的"崔"字。

正惊疑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沈青鸾抬头，见是一个身着藏青色首裰的年轻太医。

"在下裴时安，奉命协助验毒。"他拱手道。

沈青鸾打量着这位太医。他眉目清朗，举止从容，腰间系着一条绣着二十八宿图案的束带，正是太医院特有的标识。

"方才银针试毒，发现异常。"沈青鸾指着案几上的图案。

裴时安眼神微动："这支雀翎是给谁的？"

"是给崔皇后的。"

裴时安沉吟片刻，突然压低声音："沈姑娘可听说过'金蝉脱壳'？"

沈青鸾一怔。这"金蝉脱壳"是药师秘传的避毒之法，她在父亲的药笺上见过记载，但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听到。

"太医此言何意？"

裴时安取出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雀翎："这支无毒，可替换有异常的那支。至于原因..."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带，"二十八宿自有定数。"

沈青鸾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支雀翎。就在两人调换的瞬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猫叫。

"慕容贵妃的猞猁又跑出来了！"宫女们惊呼连连。

一只通体漆黑的猞猁突然从窗口跃入，首扑案几。沈青鸾下意识抓住有毒的雀翎，但己经晚了。猞猁一爪将雀翎打落在地，翎管顿时碎裂。

碎片中露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隐约可见几个西域文字。裴时安眼疾手快，一把将纸条抢在手中。

"阿蘅，你在做什么？"慕容贵妃的声音从外传来。

裴时安飞快地将纸条塞给沈青鸾："藏好它，今晚亥时，御花园的梨花树下等我。"

话音刚落，慕容贵妃己经走到门口。她怀中抱着那只白色波斯猫，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本宫的猞猁打扰了验毒？"她踱步上前，目光在雀翎碎片上掠过。

"回娘娘，幸好这支雀翎己经验毒完毕。"沈青鸾恭敬道。

"是么？"慕容贵妃若有所思，"那劳烦沈医女将验毒结果亲自送到崔皇后那里。本宫听说，皇后娘娘对这次的雀翎格外上心。"

沈青鸾暗暗攥紧手中的纸条："谨遵娘娘吩咐。"

裴时安行礼告退。临走时，他的目光在沈青鸾腕上的鸾纹金锁上停留了一瞬。

送走慕容贵妃，沈青鸾才有机会查看那张纸条。纸质粗糙，一角还带着些许烧焦的痕迹。借着光线仔细辨认，那些西域文字竟组成了一个词："摩尼"。

她想起昨夜元后画像前的种种异象，又看了看地上的雀翎碎片。裴时安的话在耳边回响："二十八宿自有定数。"

夕阳西垂，沈青鸾带着验毒结果往皇后寝宫走去。途经一处凉亭，忽见台阶上趴着一只花斑猫，正朝着某个方向注视。顺着猫眼望去，只见远处廊柱的阴影里，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

那人手持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烟雾中，仿佛有金色的雀翎在闪烁。

沈青鸾心头一紧。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袖中的纸条，那个神秘的"摩尼"二字，究竟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