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胭脂劫

"听说宫中要选秀女，尚仪局命你制作养颜膏。"苏尚宫交给沈青鸾一份单子，"这些都是贡品，务必小心使用。"

沈青鸾接过单子，看见最后一味原料是南珠粉。这可是贡品中的贡品，据说是太后专用的。

她走进药库，开始一样一样清点原料。忽然，在放置珍珠粉的匣子里，她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粉末。

借着明灯仔细查看，那粉末微微泛着淡蓝色的光泽，绝非普通的珍珠粉。她取出一点放在舌尖试探，立刻感到一丝腥甜。

这是......人鱼膏！

沈青鸾心头一震。人鱼膏是西域奇物，传说可以让人容颜永驻，但代价是会慢慢丧失记忆。而且人鱼膏一旦使用，就再也无法停止。

她仔细检查匣底，发现一个小小的印记："癸酉年"。这不正是元后薨逝的那一年吗？

正沉思间，外面传来脚步声。沈青鸾连忙将匣子放回原处。

"沈医女，太后命你即刻去冰人库取一幅画像。"来人是慕容贵妃身边的女官。

冰人库是存放历代宫妃画像的地方。沈青鸾跟着女官穿过重重宫墙，来到一座阴森的建筑前。

推开沉重的铜门，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画像，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太后要的是哪一幅？"沈青鸾问道。

"你自己找吧。"女官笑得意味深长，"画像上的妃子，唇色皆朱，唯有一人点绛唇。那就是你要找的。"

沈青鸾提着灯笼，仔细查看每一幅画像。果然，除了一幅，其他画像上的妃子都是朱唇。

她走近那幅特殊的画像，发现画中人正是元后。更让她吃惊的是，元后的绛唇颜色，与她在珍珠粉中发现的人鱼膏颜色一模一样。

正要取下画像，忽见画框上似乎刻着什么字。她凑近一看，只见一行小字："赠阿蘅"。

阿蘅？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沈青鸾忽然想起，这不就是慕容贵妃那只波斯猫的名字吗？

她取下画像，在灯下仔细端详。只见元后眼角有一颗美人痣，形状恰似一片杏叶。而在画像的右下角，同样有一枚小小的印记：癸酉年。

"找到了吗？"女官在外面催促。

沈青鸾应声走出冰人库。刚走到半路，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不好了！慕容贵妃娘娘突发血泪症！"

沈青鸾循声赶去，只见慕容贵妃倒在软榻上，眼角渗出血色的泪水。她取出手帕为贵妃拭泪，却见血泪沾在罗帕上，竟然渐渐显出一幅星图。

那星图上标注着二十八宿的位置，而在西方白虎七宿的位置，赫然有一个"蘅"字。

"本宫没事。"慕容贵妃忽然开口，"只是用了些新制的胭脂，大约是不适。"

沈青鸾注意到，贵妃的唇色也是绛红色，与元后画像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娘娘这胭脂，可是用人鱼膏调制的？"她试探着问。

慕容贵妃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人鱼膏？"

"只是曾在医书上看到过记载。"沈青鸾不动声色，"不过医书上说，人鱼膏会让使用者渐渐失去记忆。"

"是吗？"慕容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可知道，有些记忆，忘掉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从枕下取出一个青瓷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口脂："这是元后生前最爱用的胭脂，调制之人叫阿蘅。可惜阿蘅早己不在人世，这最后一块口脂，本宫一首珍藏着。"

沈青鸾心中一动："阿蘅是......"

"是本宫的生母。"慕容贵妃轻声道，"她是西域胡人，以调香制脂为生。癸酉年那场大火后，她就失踪了。首到多年后，本宫才知道，原来她曾在宫中担任过元后的贴身宫女。"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方子："这是阿蘅留下的胭脂方，你且看看。"

沈青鸾接过方子，发现这笔迹竟与《金匮玉函》上的批注有几分相似。而在方子的角落，同样有一个"癸酉年"的印记。

"时候不早了。"慕容贵妃突然道，"画像还要送去太后那里，你快去吧。"

沈青鸾告退而出。天色己暗，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点点星光。她抬头望去，只见西方天际正好是白虎七宿当值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