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梦惊醒

冥雨踉跄着踏出"云锦斋"，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油墨味扑面而来。街角的报童高举报纸疾跑，泛黄的纸张上"外争主权，内惩国贼"的字迹还带着墨香。霓虹灯牌在他头顶明明灭灭，恍惚间竟化作陨星谷中破碎的铜镜，折射出无数个重叠的世界。

突然，前方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转过弄堂口，黑压压的人群正举着标语牌潮水般涌来，学生们脖颈上的红领巾在夜色中格外刺目，像极了赤水河畔翻涌的血色。走在最前列的少女攥着喇叭，声嘶力竭的呐喊撞在青砖墙上："废除二十一条！还我青岛！"

枪声就是在这时炸开的。

冥雨本能地运转八卦之力，却发现体内气海一片空茫。滚烫的子弹穿透右肩，剧痛让他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人群瞬间陷入混乱，学生们尖叫着西散奔逃，他看见那个举喇叭的少女被流弹击中，猩红的血溅在"还我河山"的标语上，化作诡异的图腾。

更多的子弹破空而来。冥雨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电线杆。金属片在怀中发烫，与远处传来的齿轮轰鸣声产生共鸣。他忽然想起阳治最后的狞笑，想起密室中那枚刻着"000"的终极金属片——难道这一切都是镜像陷阱的延伸？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时间突然凝固。所有子弹悬停在空中，游行的学生们化作灰白色的剪影。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凝滞的人流走来，玄色长袍上还沾着陨星谷的尘土，北阴苍白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手中托着泛着微光的金属片。

"该醒了，003号。"北阴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他将金属片按在冥雨眉心，"你在镜渊里陷得太深了。"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冥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竹屋的竹席上，窗外赤水依旧翻涌，竹板被齿轮声震得簌簌落灰。北阴就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那枚刻着"003"的金属片，机械义眼闪烁着稳定的蓝光。

"又看到了什么？"北阴递来盛满草药的陶碗，药香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镜渊会放大心底最深的恐惧，你刚才冷汗浸透了三层被褥。"

冥雨接过陶碗的手还在颤抖。游行的呐喊、飞溅的鲜血、穿透胸膛的子弹，那些感觉真实得可怕。他低头望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右肩，又摸向怀中的金属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确信这才是现实。但云锦斋里的阳治、密室中的星图，难道真的只是镜渊制造的幻象？

"陨星谷的黑袍人虽然死了，但收容所的触手己经伸向上海滩。"北阴突然开口，机械义眼投射出模糊的城市影像，"那里的机械文明与神秘力量正在融合，而你看到的五西游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或许不只是幻象。"

竹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青撞开门冲进来，星象盘上的蛟龙虚影疯狂扭动："西北方向出现异常波动！这次的能量反应...和冥雨昏迷时的卦象完全吻合！"

冥雨猛地起身，乾阳剑自动出鞘，剑身上的八卦符文重新亮起。他终于明白北阴的话——镜渊展示的不只是恐惧，更是即将发生的未来。那个被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或许正是某个平行时空的真实结局。

"准备出发。"冥雨握紧金属片，体内的八卦之力再次运转，"这次，我要在镜像成为现实之前，亲手斩断因果的锁链。"

竹屋的门在风中吱呀作响，赤水河畔的青铜管道发出低沉的轰鸣。远处的上海滩方向，紫色的漩涡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与冥雨梦中的景象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