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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古墓残魂引迷踪
晨雾裹着山风灌进领口时,陆昭的指尖正抵在腰间的铜铃上。
天鉴山的雾与别处不同,潮润里浸着股陈腐的土腥,像被封在瓮里发酵了百年的旧气,沾在鼻尖就让他后颈发紧——这是魂气紊乱的征兆。
他停在山脚石碑前,掌心隔着布料按住怀里的残图。
残图上"天鉴山"三个字昨夜烫得他心口发红,此刻却像块冰,与雾中飘来的魂力波动形成某种共鸣。
陆昭眯起眼,盲了十五年的眼尾微微发颤——轮回瞳在暗处翻涌,他"看"见山腰处那团被藤蔓绞住的黑影,石砌的墓门半掩着,缝隙里渗出细若游丝的魂光,像有人在极远处轻声唤他的名字。
"咚。"
铜铃突然在他掌心轻震。
陆昭脚步一顿,侧耳。
雾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不是山风,是有人踩断了腐叶。
他垂眸扫过脚边的碎石,三枚沾着泥的铜钱正顺着斜坡往下滚——这是阴差追踪活人的"问路钱",专引孤魂指路。
"陆先生好兴致。"
嘶哑的男声从左侧林子里飘出来。
陆昭转头,三团灰影己从雾中浮现。
他们穿着阴司制式的皂色官服,腰间挂着青铜锁链,可走近了看,衣料泛着不自然的青灰,锁链扣环上结着黑褐色的霉斑——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影子淡得几乎要融在雾里。
陆昭喉间溢出声冷笑。
轮回瞳在眼底转了转,那三人的魂魄在他眼里成了团模糊的浆糊,没有阴差该有的"判"字印记,倒像被人用邪术强行黏在一起的残魂。
他摸向铜铃的手又紧了紧,面上却装出惊讶:"几位阴差大人这是?"
为首的"阴差"举起锁链,链头的青铜钩泛着幽光:"奉判官令,收你这搅乱阴阳的活魂。"话音未落,他身后两人己从左右包抄过来,锁链带起的风刮得陆昭鬓角发乱。
"搅乱阴阳?"陆昭退后半步,脚尖碾过块碎瓷片,"阴司的判词倒比鬼话还新鲜。"他突然摇响铜铃,清越的铃声裹着魂波震颤破雾而出。
为首"阴差"的面具"咔"地裂开道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半张脸烂得见骨,蛆虫正从眼眶里往外爬。
"傀儡魂。"陆昭低笑,"邪修拿死人魂魄捏的提线木偶,倒敢穿阴司官服招摇。"
"你倒是识货。"
裴青衣的声音从雾深处传来,带着股冰碴子的冷。
陆昭抬头,看见她站在半山腰的老槐树下,银簪上的流苏在雾里晃成残影。
她左脸的血痕还泛着青紫,手里捏着张符纸,正是昨夜小纸人残留的魂波。
"我早说过,密信和残图不该在你手里。"裴青衣指尖一弹,符纸烧出幽蓝火焰,"但你更不该......"她目光扫过陆昭身后的古墓,"动天鉴山的东西。"
"动?"陆昭摸出楚三刀留的竹简,指节在符纹上快速划过,"是它在召我。"他突然提高声音,"白爷!
您藏够了?"
雾里传来衣袂破空声。
白无常从树后掠出,素白官服一尘不染,手里的哭丧棒横在陆昭与傀儡阴差之间。
他向来寡言,此刻却低声道:"他们要的不是你,是墓里的东西。"
陆昭瞳孔微缩。
轮回瞳展开的刹那,他"看"见古墓门缝里的魂光突然暴涨——那缕残魂正拼尽全力撞向封印,像要撕开什么。
白无常的哭丧棒敲在地上,震得傀儡阴差踉跄:"那是上古鉴魂师的守墓人,若醒了......"他没说完,傀儡阴差己重新围上来,锁链擦着白无常的衣襟划过。
"走!"白无常反手推了陆昭一把,"我拖不住他们太久。"
陆昭咬了咬牙,转身冲向古墓。
他能听见裴青衣的尖叫混着锁链撞击声,能听见白无常的哭丧棒砸在傀儡身上的闷响,却听得最清的是墓门里那声越来越清晰的"过来"。
他跃上断墙的瞬间,指尖结出断魂咒的暗纹,反手拍在墙面上——符纹炸开的蓝光里,他看见裴青衣的脸扭曲成青紫色,她挥着符纸吼:"封了墓口!"
但己经迟了。
陆昭踩着藤蔓坠进墓室时,头顶传来石块坍塌的轰鸣。
他滚了两圈,单手撑地,抬眼便撞进满室金光。
石棺就立在墓室中央,整座石棺都刻满了符文,那些纹路在他眼里活了过来,像无数条金蛇游向他的残瞳。
陆昭屏住呼吸,残瞳自动展开——棺盖上的符文突然凝实,露出个熟悉的印记——正是昨夜旧档库里,残图背面浮现的魂契印记。
"你......终于来了......"
沙哑的低语从石棺里渗出来,像枯树皮摩擦石板。
陆昭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棺盖,指尖触到符文的刹那,整座墓室都震动起来。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混着石棺里越来越清晰的呢喃,突然想起前世记忆里,那座刻满符文的石殿,那口与这石棺纹路如出一辙的青铜鼎。
"是你......"陆昭喉头发紧,"是你在等我?"
石棺里没有回答,只有魂力波动越来越强,几乎要掀开棺盖。
陆昭的指尖沿着魂契印记缓缓移动,就在他即将触到印记中心时——
"轰!"
头顶传来石块崩裂的巨响。
陆昭猛回头,看见裴青衣的银簪破雾而来,在墓室石壁上擦出火星。
她的声音裹着阴风吹进墓室:"陆昭,你以为进了这破墓就能逃?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鉴魂眼厉害,还是我的锁魂钉......"
陆昭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石棺上。
他深吸口气,指尖微微发颤——终于,他的食指轻轻按在了魂契印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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