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魂爆裂痕启破妄

潮湿的地窖里，残烛在风里摇晃出昏黄的光斑。

陆昭刚将最后一片归魂先生的黑雾收进镇魂袋，便听见身后传来渗着血沫的笑声。

"你以为你赢了？"归魂先生碎裂的躯干突然凝出半张人脸，嘴角咧到耳根，黑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这些魂契......早己烙印在他们魂魄深处！"

话音未落，他胸前那枚嵌着碎玉的符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

陆昭瞳孔骤缩——那是附灵宗特有的"魂引符"，专为引爆残魂所制！

"退！"他旋身撞向石墙，可终究慢了一步。

地窖中数十道被封禁的残魂同时发出尖啸，原本束缚它们的魂链像被热油浇过的蛛丝，"噼啪"崩断。

浓郁的魂气如炸开的墨汁，在狭小空间里形成漩涡，裹着阴寒的气刃劈头盖脸砸下。

陆昭左肩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腥甜瞬间漫上喉咙。

他咬着牙用符纸封住伤口，却在魂气翻涌中捕捉到一缕熟悉的震颤——那是三年前在祖祠血碑前，刻着"鉴魂"二字的铭文曾散发过的波动！

"是......前世的气息？"他踉跄着扶住石案，残瞳突然像被火炭烫了般灼痛。

眼前景象骤变：原本混沌的魂气里浮起万千银线，细若蛛丝却贯穿天地，每一根都从某个模模糊糊的活人眉心延伸而出，最终消失在云层深处。

"这是......魂契？"陆昭屏住呼吸。

他曾听老道士说过，邪修用魂契控制活人时，魂魄会留下无形印记，却从未想过能亲眼看见这些连接生死的锁链。

更令他震动的是，自己的残瞳竟能穿透阴雾，将这些银线的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

"破妄瞳......"他摸向发烫的眼角，记忆里老道士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等你能看透虚妄时，便是鉴魂师真正苏醒之日。"

"叮——"

地窖木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得陆昭回神。

玄色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阴风冷得他后颈发紧。

来者手持半卷泛黄的生死簿，额间刻着阴司特有的"判"字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像刀刃刮过骨茬："此物，阴司要收回。"

陆昭余光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阴司令"，玄铁铸造的令牌上缠着血丝——这是只有处理过十桩以上凶魂案的判官才有的标记。

他不动声色后退半步，破妄瞳却在扫过生死簿的瞬间猛地收缩：那泛黄的纸页边缘，竟缠着和魂契银线一模一样的纹路！

"交出魂契，可免你魂飞魄散。"冥判官指尖弹出三道拘魂令，青灰色的符纸在半空凝成锁链，"否则......"

锁链带起的阴风刮得陆昭额发乱飞。

他突然笑了，左手从袖中摸出那枚刻着"鉴魂"铭文的铜铃，右手迅速将一片魂契符纸按在胸口。

铜铃轻摇的刹那，清脆的"叮"声撞碎了半空中的拘魂令，而胸口的符纸则泛起微弱波动，正干扰着周围阴差的动作节奏。

"阴司何时成了邪修的帮凶？"陆昭趁着阴差脚步踉跄的间隙，猛地撞向西侧窗棂。

腐朽的木框应声而碎，他借着下坠的力道翻了个滚，再抬头时己隐入院外的竹影里。

身后传来冥判官的怒吼："追！活要见人，死要见魂契！"

陆昭捂着左肩的伤口狂奔，破妄瞳却始终盯着掌心那片从地窖里顺来的魂契符纸。

月光下，银线般的铭文突然显现："魂归我主，生死由命。"

"我主......"他脚步一顿。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记忆深处，某个被封印的画面突然闪过——血色的天空下，自己手持判官笔，在轮回盘前写下"鉴魂"二字，身后是无尽的幽冥裂缝，裂缝深处传来嘶吼："你封得住我一时，封不住万世！"

"是前世......"陆昭捏紧符纸，指节泛白。

符纸突然发烫，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掌心的纹路爬进经脉，像在寻找某个沉睡的印记。

山风掠过发梢，带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

陆昭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月光下晃动的竹影。

但他知道，那道戴着青铜眼罩的身影，此刻正站在某个高处，注视着自己。

"看来......"他抹掉嘴角的血，将符纸贴身收好，"这趟浑水，才刚刚开始。"

远处，阴司的更鼓声突然变了调。

陆昭摸着胸口发烫的符纸，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银线正在跳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月光下，影子的眉心处竟浮现出一点幽蓝的光，和符纸上的银线连成了细不可见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