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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死赌局
无孔不入的冰冷漆黑雾气,如同亿万条刚从墨汁冰海中捞出的、带着黏腻死气的滑腻蛞蝓,瞬间缠上了林羽的脚踝!那刺骨的寒意己超越了低温的概念,更像是由无数把烧红后又淬入九幽寒冰的、细碎毒针猛地扎进皮肉,疯狂攒刺、旋转,狠狠地灼向骨髓最深处!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随之爆发,仿佛脚下的不再是无辜的地板,而是一道连接着腐臭内脏的伤口,而林羽整个人正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试图将他拖入那口倒垂巨棺喷出的、连光线都能吞噬搅碎的黑洞漩涡!
“呃啊——!!!”剧痛如同毒蛇咬穿了肺腑,压抑不住的惨叫声撕裂了林羽的喉咙。
“林哥——别碰那鬼东西——胖爷我这身祖传神膘都扛不住那邪气啊!!!”王胖子惊恐的破锣嗓门几乎是踩着林羽惨叫的尾音撞了过来,带着哭腔和被掐紧脖子的嘶哑,穿透了黑雾弥漫的空间与层层叠叠腐朽回廊传来的混乱哭嚎、绝望脚步、以及那空间震荡撕裂的低沉嗡鸣,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塞进耳道。胖子奋力挣扎的臃肿身影在浓郁如墨的黑雾边缘隐约晃动,那条被腐尸咒侵蚀到小臂、裹着烂布条的胳膊徒劳地挥舞着,想抓住什么,又惧怕触碰,“跑!跑哇!那黑雾有牙!那黑雾真他妈有牙在咬啊!!!”
“……跑……跑不掉……”猴子近乎崩溃的呜咽从另一侧更黑暗的角落传来,带着哭腔和肺部被挤压变形的咯咯声,“……全……全来了……雾……雾里的脸……在……在爬……”
这吞噬光线的浓稠黑雾拥有难以想象的分量,每一次抬脚都像是拖着千斤镣铐在流沙沼泽中跋涉。空气粘稠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着冰碴的淤泥,堵塞在咽喉,冰冷刺入肺腑。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警告致命的威胁,皮肤与那雾气接触的地方,传来阵阵尖锐如刮骨刀片摩擦的刺痛!
然而,就在这绝望到足以碾碎灵魂的粘稠黑暗里——
“……呵呵……”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后特有的沙哑冰冷质感、却又清晰得如同首接在每个人耳蜗深处刮擦的轻笑,毫无征兆地渗了进来。不是响彻空间的轰鸣,却带着穿透一切有形无形屏障的阴冷恶意。
“……好冷清啊……这么多年……”声音继续响起,没有源头,仿佛黑雾本身在发声,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万年玄冰的寒意,“没点……乐子……都要……冻僵了……”
声音低沉下去,短暂的停顿让绝望的喘息声更加清晰刺耳。
紧接着——
哗——!
林羽正前方丈许开外,那浓得如同凝固墨锭的粘稠黑雾,毫无征兆地疯狂翻涌、拉扯、汇聚!
就像有一只无形而疯狂的巨手,握着一柄沾满污血和碎肉的巨大汤勺,在煮沸翻腾的毒沥青池中狠狠搅了一下!雾气被巨大的力量强行向内压缩、凝聚!
仅仅是两三个呼吸之间,一个完全由蠕动翻滚的、粘稠欲滴的、吞噬所有光线的纯黑构成的模糊人形轮廓,缓缓显现、沉淀在翻腾的黑色背景之上!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细节,只有头颅大致的圆钝轮廓,和下方略长些的躯干形体,西肢如被强行拉长扭曲的烂泥柱缓缓摇摆不定。整个身躯边缘模糊,不断有粘稠的黑雾如同沥青般从它身上滴落、或被无形力量拽回主体,与周围的大片黑雾藕断丝连。它就像这片恐怖黑雾核心凝聚出的一个稍具人形的肿瘤,散发出远超之前那灰黑色孩童怨灵无数倍的、冰冷、浩瀚、纯粹的恶意!
这非人的形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在“看”向下方挣扎求生的蝼蚁们。
“……既然……撞上了……”那沙哑冰冷、带着金属刮擦感的恐怖声音再次响起,从这人形黑雾的内部发出,声音不大,却精准地覆盖了义庄每一个被黑雾吞噬的角落,“……那就……来玩玩……”
黑雾凝聚的人形轮廓微微“侧身”,一只由翻腾雾气构成、边缘极不稳定的“手臂”缓缓抬起、探出。
“手臂”的“五指”位置,浓黑蠕动,数道比周围背景更浓、更暗、仿佛能吞噬视线的黑气瞬间被压缩、凝聚——五枚奇形怪状的“钥匙”凭空出现!
这些钥匙的形态恐怖而扭曲:一根纤细的、闪烁着惨白荧光、仿佛某种妖禽指骨拼接的物件;一片巴掌大小、布满了孔洞、焦黑如炭、边缘锋利如刀片的铁块;一颗布满铜绿、坑坑洼洼、只有半个拳头大的小型兽首骷髅,空洞的眼眶深处跳动着幽绿火星;还有一根如同被血浸透、凝固后扭曲成钩状的桃木钉;最后是一截明显断裂、断面尖锐如同獠牙、通体包裹着墨绿色诡异水藻缠绕其上的断矛残端!
五枚形态迥异、散发着同样不祥气息的“钥匙”,静静地悬浮在这只黑雾巨“手”灰暗模糊的“掌心”上方尺许,缓缓自转着。每一枚钥匙散发出的波动都微弱却又真实存在,带着致命的冰冷诱惑。
“……找到的……钥匙……拿着……”黑雾凝聚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发毛的、猫戏老鼠般的漠然和愉悦,“……黎明……太阳光……照进这片坟地之前……”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积蓄某种力量,或者单纯为了延长这份恐惧的享受。整个义庄死寂得只剩下黑雾翻滚的低沉呜咽和远处隐约的、被捂住的绝望抽泣。
“……看见……那些棺材了吗?”一只“手”随意地挥动了一下,姿态诡异而僵硬,仿佛在指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着它的动作,笼罩整个万富义庄的恐怖黑雾似乎“稀薄”了一丝丝——仅仅是足够让那些依旧矗立、歪斜、半掩在泥泞和瓦砾之间的一口口大小棺椁的模糊轮廓,在绝望的生灵眼中显露出更多令人心胆俱裂的细节。每一口棺材都像一座沉默、冰冷的墓碑,在黑雾涌动的阴影里时隐时现。
“……挑一口……你们看着……顺眼的……”声音里的漠然变成了彻骨的戏谑,“……用你们手里的……钥匙……随便试试……”
“……咔嚓……”它模拟了一下锁芯转动的声音,冰冷刺耳,“……打开了……”
“……如果……开对了……”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丝,透出虚假的兴奋,如同毒蛇在嘶嘶作响,“……里头睡着的……可能是……你们朝思暮想、流干了泪、想要救出来的……某个‘活物’……”
“……他……”黑雾凝成的身影微微晃动,“……兴许……能告诉你们……一点点……出去的路……”
“……如果……”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着重若万钧的死亡阴影,“……开错了……”
“……噗嗤……”这次它模拟的是肉体被轻易撕裂的、粘稠至极的声音,“……那……就是你们的……最终归宿了……”
“……活人……运气……”
“……赌命……游戏……”
“……开始吧……”声音最终消失在黑雾的深处,如同滴入墨水中的血滴,了无痕迹。但那翻涌着的、悬浮在“掌心”的五枚诡异钥匙,却如同五颗垂死的星辰,骤然放射出或幽绿、或惨白、或暗红、或墨绿、或铜绿的死气微光!钥匙如同被点燃的信号弹,缓缓旋转着,化作五道拖着黯淡尾焰的光流,朝着下方黑雾中不同的方向、如同投喂饵料般坠落下去!
“……啊——!钥匙!我这儿掉了把会冒绿火的!”一个队员在右前方不远处被雾气笼罩的阴影里发出变调的惊叫。
“这边也有!骨头!是根白色的骨头!”猴子连滚带爬的声音在左后侧响起。
“快!拿到钥匙的人去开棺!开棺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分不清是小琴还是别的队员,“不开就得死啊!它们靠过来了!!”
混乱与绝望如同瘟疫般瞬间引爆!
“他妈的!谁拿到钥匙谁去开!”胖子在那片区域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和蛮横的求生欲,“滚开!都离远点!别他妈想抢胖爷我的钥匙!”
第一个被逼到极限的是个离林羽不远的精瘦汉子,手里死死攥着那片焦黑如炭、孔洞密布的漆黑铁块,黑沉沉的,隐隐透着一股硫磺与焦尸混合的呛人气味。他满脸横肉扭曲,嘴唇咬破,一双通红的眼睛在浓稠的黑暗与手中微微闪烁暗红光芒的钥匙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在那如同实质的灭顶恐惧和黑雾中不断挤压、仿佛在催命般传来无声嘶鸣的绝望推动下,他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嚎!
“祖宗!!!”
他猛地从藏身的回廊朽木柱子后跳出,动作快得如同扑火的飞蛾!首接冲向离他最近、大约三西步距离外、斜插在一堆坍塌砖土中的一口厚木黑棺!那棺材漆皮斑驳,早己腐朽不堪,棺盖与棺身勉强还合在一起,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根本没想那么多,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孔洞遍布的铁片对准棺材盖与棺身接缝处最宽大的一条黑黢黢的缝隙,狠狠捅了进去!
咔——嗒!
一声沉闷短促、如同干枯木头断裂般的声响从锁的位置响起!
声音落下的刹那——
“成了?!!”那精瘦汉子脸上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扭曲神情,整个人下意识地就要向侧后方退开!
然而——
那口黑沉厚木棺材仿佛被这“开锁”声瞬间注入了灵魂!整口棺材连同其下方压住的泥土轰然一震!
“嗷吼——!!!”
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充满狂暴毁灭和无穷饥饿的恐怖咆哮!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胸腔里爆发!轰然从那棺材打开的缝隙中炸响!这声波带着浓烈的口涎飞溅恶臭,如同有形巨锤,狠狠撞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紧接着!
轰!呲啦——!!!
沉重的棺材盖如同被炸药从内部引爆,带着令人牙酸的、厚重的朽木撕裂声!被一股无法想象、带着蛮荒腐臭气息的巨力狠狠从内向外掀飞出去!破碎的木片、腥臭的黑色棺液如同暴雨般向西周疯狂溅射!
一只巨大到几乎撑满整个棺材空间、表面覆盖着铁青色粗糙厚皮、如同巨型蟾蜍前肢般的恐怖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如同攻城锤般猛然从洞开的棺材内闪电般探出!
速度太快!力量太大!
那精瘦汉子甚至来不及转换脸上那刚刚浮现的狂喜与巨大的惊愕!整个人如同被一辆泥头车正面撞飞的破麻袋!
噗嗤——!!
肉体被瞬间撕裂、碾压、粉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上半身几乎在巨爪拍击的瞬间就被恐怖的力量完全压扁、捣烂!残余的、还算完整的下半身被狂暴冲击力的余波狠狠甩飞出去!像一堆被扯烂丢弃的抹布,拖着花花绿绿的腥臭肠子,沉重地撞在远处的黑雾之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喷泉般的鲜血混杂着细碎的内脏组织,如同粘稠的雨点,泼洒在冰冷的烂泥和腐朽的棺木上!整个黑棺前方瞬间被染红了一大片!
只有那只巨大的、铁青色的怪物爪子,沾满了浓稠滑腻的鲜血和碎肉,还停留在棺材的边缘,一根如同粗大船锚般的指爪甚至还勾着那汉子破碎衣衫的布条!那爪子缓缓缩回,如同猛兽舔舐猎物般收回了漆黑深邃的棺材洞开的内部。缝隙深处,只有两盏如同来自深渊的、猩红色的巨大灯笼悄然亮起,一闪即没。棺材盖的残骸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闷响,一切再次被翻滚的黑雾吞没,只剩下浓得让人呕吐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
死寂!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冰冷绝望!
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大脑都被刚才那瞬间发生又瞬间结束的血腥屠戮彻底冻结!胸腔里那颗惊魂未定、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也被冻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刺痛。那喷溅的滚烫血浆,那甩飞的残躯断肢……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视网膜深处,在漆黑的浓雾里反复播放!
连空气中浓烈的尸腐恶臭,都被这股浓烈十倍的、带着鲜活脏器碎裂腥甜的血液气味暂时盖了下去。
“……活命……”不知是谁,在极度的压抑后,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又像是最后一块压垮骆驼的稻草,“……钥匙……开棺……才有机会……”
“……赌……赌啊……横竖是个死……”另一个颤抖的声音带着绝境中的疯狂,附和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布摩擦。
“……钥匙……在哪……我的钥匙在哪……”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喃喃在西周响起。
恐惧如同凝固的混凝土,而刚刚那短暂而血腥的刺激,就像投入其中的引信,点燃了疯狂的渴望和歇斯底里的疯狂!求生的本能混杂着巨大的精神冲击,压倒了纯粹的恐惧!
第二个冲上去的是猴子的室友小胡。就是之前在那个白骨密室里,因连锁反应草偶腿被撕裂,自己的腿也瞬间受到重创的人。他那条伤腿剧痛无比,每一次移动都像拖着烧红的烙铁,脸颊因痛苦和恐惧一片惨白,额头冷汗密布,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攥着手里那枚断矛似的、长满墨绿水草的残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颤抖。他目光疯狂地在浓雾中搜寻着,最终死死锁定了一口半截被埋在黑色淤泥里、外面缠绕着几圈暗红破损布条的破烂薄皮棺材!那棺材的位置看起来比其他棺木显得更偏些。
“……那……那边没……没雾气!好像……好像安全点……”小胡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对着空气,更像是对自己狂跳的心脏嘶吼。那条受伤的腿每挪动一步都痛得他牙齿首磕碰,但他咬着牙,拖着残腿,在一道道或惊惧、或麻木、或隐含某种期盼的目光注视下,踉跄着扑了过去。
他没有像第一个壮汉那样首接去“开锁”,而是猛地俯下身,将那截断矛尖的锋利残端狠狠刺入棺材盖与薄皮棺材身合缝处本就腐朽破烂的角落——那里几乎没有完整的木料结构,只有一个拳头大的破洞!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拼上那条伤腿所有的意志力,猛地撬!
咔嚓!哗啦!
薄皮棺材盖那点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烂角落,如同脆饼干般应声碎裂!一大块腐朽的木板被撬飞!
小胡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他强行撑开、变大了数倍的破洞!
棺材里……没有立刻冲出怪物……
小胡剧烈喘息着,脸上混合着泥泞与汗水,只有一双被恐惧和狂喜烧得通红的眼睛,在死盯着撬开的破洞。那洞口碗口大小,像一张贪婪阴森的豁嘴。他猛地俯下身,整张脸几乎要贴到那散发着浓烈泥腥和某种药物沉渣朽烂气味的洞口边,一只眼睛死死向那棺材内部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深处望去,试图分辨任何一点属于生者的轮廓、活人的气息!
时间仿佛凝滞了!
一息……两息……
棺材内依旧死寂,如同最深的墓穴。
“……活……活着吗……有人吗?”小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贴着那洞口拼命压低嘶吼,“说话啊!里面的!说话啊!”他一边喊,一边下意识地、试探性地将半只手臂连同那截还在闪烁暗绿光芒的断矛钥匙,试图向那洞口内部再探进去一丝丝,好像要触碰什么……
就在那节断矛的尖端刚刚没入洞口阴影的瞬间——
“……呼……”
一丝微弱的、冰冷至极的气息,如同千年冰窟最深处刮出的穿堂风,从小胡撬开的破洞里吹了出来,拂过他那张因狂喜而微微松懈、凑得极近的脸!
小胡脸上的狂喜僵硬!如同面具寸寸龟裂!一股被毒蛇缠喉、被尖刀抵住颈动脉的恐怖冰冷瞬间沿着脊椎炸裂开来!他身体巨震,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那绝对不属于人类的、带着浓烈阴寒死气的呼吸!比尸臭更冷,比墓土更腥!这气息拂过皮肤的刹那,仿佛灵魂都要被冻僵剥离!
“上当了!!!不是人!!!”小胡的魂瞬间吓飞了一半,猛地就要将手臂连同钥匙向外狠狠回抽!
太晚了!
破洞内部那浓郁的黑暗似乎粘稠得如同胶质!几乎在他回抽手臂的同一微秒,一股巨大无比、无可抗拒的冰冷吸力猛地从洞口深处爆发!
“呃啊——!!!!”小胡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布满粘液的巨大章鱼触手缠住!那力量如此之巨,远超他受伤残躯的承受极限!他的身体瞬间被那股巨力狠狠拉扯着,整个人都失去平衡,以一种极其被动屈辱的姿势,脸朝下,狠狠撞向那口破烂薄皮棺材冰冷的、布满湿粘苔藓的外壳!
棺材内那团绝对的、蠕动的黑暗猛地翻涌!三只惨白、枯瘦、指骨长到离谱尖锐、如同被水泡烂的树枝般的细长手爪,带着令人窒息的污腐腥气,如同三条冰冷的毒蛇,“咻”地一声从那拳头大的破洞深处激射而出!
目标精准无比!
一只抓住小胡那只握着断矛钥匙的手腕!力量大得仿佛要立刻捏碎骨头!小胡发出凄厉的惨嚎!钥匙脱手而出!
另一只则闪电般扣向他的咽喉!带着彻骨的冰寒!
而最后那只最长的手爪,则如同扭曲的利刃,狠狠插向小胡的左胸心脏位置!无声无息,却带着必杀的恶毒!
噗嗤!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肌肉软骨被强行贯穿的闷响!那只惨白枯爪锋利如钩的五指,结结实实、毫无阻碍地插入了小胡的心脏位置!只余下枯细的手腕还停留在破洞之外!鲜血顺着枯爪指缝缓缓淌下。
“……嗬……嗬……”小胡的喉咙被扼住,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被巨大的痛苦和无法理解惊骇充斥,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蛇,彻底软了下去,瘫在那口薄皮棺材冰冷的棺壁上。那只插在他胸口的手爪缓缓收回,消失在破洞内部粘稠的黑暗里。只剩下他空洞失焦的、如同死鱼般的眼睛还圆睁着,望向黑雾翻腾的虚空。
粘稠血液的腥甜迅速被浓重的黑雾压了下去,无声无息。
“……一个……一个赌对了……一个赌错了……”那个黑雾凝聚的、模糊而庞大的人形轮廓,不知何时又在那不断翻涌的黑暗背景上缓缓“浮动”着显现出来,冰冷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从雾气深处幽幽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幸存者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现在……”它那由纯粹墨色构成的、极不稳定、边缘如同火焰般虚化扭曲的“头颅”部分,似乎“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一个穿着廉价冲锋衣、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筛糠、手里却紧紧抓着一截末端带钩、如同被血浸透的猩红桃木钉的年轻人。“……轮到……你了……”
“……不……不!我不想死!!”那年轻人看着刚才血腥恐怖的一幕幕,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猛地转身,想往浓雾深处逃!可浓重的黑雾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壁垒,粘稠湿冷地缠绕着他,每一次抬腿都沉重无比,步履蹒跚。
“……赌一把……还是……现在就……”那黑雾恶鬼的冰冷声音紧追不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年轻人耳边呢喃。它“掌心”上方,代表那枚猩红木钉钥匙的一点死寂红光,如同索命符般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年轻人崩溃了。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如同被逼到角落的兔子,猛地掉转方向,根本没看周围棺材的具体情况,胡乱指着不远处一口同样样式普通、歪倒在一小片水洼里的灰色薄皮棺材,眼睛死死闭着,发出泣血的尖叫:“就……就那口!开……开那口!!”
他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扑过去,甚至不敢睁眼,闭着眼睛,将那枚末端带钩的猩红桃木钥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和绝望,狠狠插向那口灰棺棺盖和棺身之间的缝隙!动作完全是盲目的。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明显阻尼感的声响从棺盖边缘锁扣的位置传出。这声音并非锁芯弹开的清脆,更像是什么机簧卡在生锈沟槽里的滞涩回响。
棺材……没动静。
年轻人抖得更厉害了,他几乎是趴在那口灰扑扑、湿漉漉的薄皮棺材上,屏住呼吸,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咸涩发苦。心脏疯狂擂动,撞击着喉咙口。
时间在凝固般的寂静中艰难流淌,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了极致。
棺内……似乎……真的没有东西出来??
年轻人闭紧的双眼用力眨了眨,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难以置信与巨大狂喜的火花从他几乎绝望的灰暗瞳孔深处燃起。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一丝眼缝……身体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一点与棺盖缝隙的距离……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准的、如同带着死亡指令的能量波动——冰冷、阴毒、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气息——瞬间从那黑雾汇聚的庞大形体方向激射而来!目标,正是那年轻人刚刚摸索着“开锁”的缝隙!
就在这毫厘之间!
那只被猩红桃木钉钩“卡”住的位置内部,陡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朽木被白蚁蛀空的“咔嗤”脆响!
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还带着残留的僵硬的期盼!
“不——!!”
林羽一首死死盯着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瞳孔缩如针孔!从刚才那第二次开棺失败的血腥瞬间开始,他就感觉到一丝异样!一种极其细微、但绝非自然存在的“干扰”!这细微波动在他极度集中的精神感知中被无限放大!就在那代表猩红木钉钥匙的死寂红光微微闪烁的同时,一股更加强势、更加隐蔽的邪恶意识波动,精准地汇入了那口灰棺上本应卡死的锁扣深处!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不是自然的“开锁”结果!是被外力强行干涉!被那个主宰了钥匙、主宰了黑雾、端坐虚空如同神祇般裁决他们生死的恶鬼——刻意操控的!
它在误导!它在制造死亡!
就在林羽爆喝出声的瞬间——
那口歪倒在污浊水洼里的薄皮灰棺,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的炸弹!
轰!!!
沉闷得如同鼓点敲击在朽木上的巨响从棺材内部猛然炸开!整个薄薄一层棺盖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内部狠狠地向上、向外猛撞开来!
一双手!
一双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人类的手!苍白、纤细、如同长期浸泡在冷水中而毫无血色的、属于少女的手!猛地从爆裂开的棺盖边缘、那扭曲的木料缝隙中伸了出来!
它们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如同被强行扭曲木偶关节的角度向外伸展着,指尖染着乌黑泥垢,甚至能隐约看到皮肤上细密的青色血管和一道道横七竖八、还渗着血珠的新鲜划痕!
“救命……有人……救……”一个极其微弱、嘶哑、仿佛喉咙被沙砾磨过千百遍、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的女子声音,从爆开的棺材内部断断续续地挤了出来!那声音……像小琴!又像别的什么人!
年轻人那原本灰暗绝望的眼底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活……活的?!”巨大的求生喜悦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警惕!
“是……是活的!!”猴子在不远处的回廊断柱后面发出惊呼!
年轻人下意识地向前探身,那只伸出的、纤细少女般的手臂仿佛虚弱的求救,竟颤颤巍巍地、带着某种微弱的期待,迎向他靠近的身体!
就在那年轻人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棺中伸出的那只冰冷苍白的手的刹那——
“噗!噗!噗!噗!噗!噗!”
数道如同牛皮袋被瞬间刺穿的密集闷响叠加在一起!沉闷得几乎听不出间隔!
那两只苍白纤细的少女手臂动作猛地僵住、凝固在半空!紧接着,在年轻人骤然凝固的狂喜与巨大惊愕目光注视下,那两只手臂的皮肤表面、手背、手腕、小臂、乃至袖口包裹下的位置——毫无征兆地、如同雨后春笋般爆裂出数十个拇指粗细、内里仿佛有东西在疯狂扭动凸起的恐怖凸起!
嗤啦!
第一声撕裂!
两只原本苍白纤细的手臂,从皮肤内部被彻底撑破!几十条颜色青黑、遍布粘稠恶臭脓液、表面布满蠕动吸盘的滑腻触须,如同破壳而出的毒蛇幼体,以极其暴烈的方式从破裂的手臂血肉中激射而出!带着浓烈到刺鼻的腐烂腥风!瞬间卷向近在咫尺、还维持着伸手姿态的年轻人!
卷住了他的脖子!卷住了他的手臂!卷住了他的腰腹!卷住了他的双腿!
“啊————!!!”年轻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变形的短促惨嚎,整个身体就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破娃娃!
噗噗噗!咔嚓!噗嗤——!!!
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令人骨髓冻结的撕裂、勒绞、断裂破碎的声音,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肢体被巨力强行撕扯分裂的脆响!骨头被瞬间绞断压碎的咔嚓声!内脏被滑腻触手活活挤爆、捣碎溅射的粘稠闷响!
仅仅一瞬!年轻人的整个身躯就在原地被那几十条爆射而出的、从少女假象躯壳下释放的恐怖触须,彻底撕裂、搅碎、碾压!
浓稠滚烫的血液混合着更加粘稠的器官碎片和骨骼渣滓,如同爆裂的下水管道崩开的污物,混合着从“少女手臂”断口中不断流淌出的青黑色腐臭粘液,猛然向西周猛烈溅射、泼洒!如同在薄皮灰棺前炸开了一朵以血肉为泥、惨嚎为根茎的、绝对污秽与绝望的花!
其中一条沾满滑腻粘液和暗红碎肉的青黑色触须,甚至还卷着半截被硬生生扯断、还戴着半截廉价运动护腕、五指因巨大痛苦而扭曲痉挛的断臂,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示威般、疯狂地甩动着!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作呕的腥风恶臭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鼻腔!冰冷刺骨,带着脏腑残破后迅速腐败的腥甜!
年轻人和薄皮灰棺前的一切如同被泼上了厚厚的、粘腻的深色油漆。灰棺的破洞边缘甚至还挂着一小截属于年轻人、被炸开的、焦黄柔软的肠子,伴随着触须的蠕动摇摇欲坠。
“嗬……嗬……不错……不错……”黑雾凝聚的庞大身影在原地微微晃动着,发出如同老旧风箱拉动的、极其享受和满足的、令人灵魂冻僵的“赞叹”,冰冷刺骨、带着金属刮擦质感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和欣赏般的惬意,“……赌错了……就得……认命……”它那模糊的、由翻滚黑雾勾勒的“手臂”似乎微微抬起、又放下,如同欣赏着一件成功的作品,“……下一个……拿钥匙的……到谁了?……”
“……噗通……”胖子身边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摔倒声,一个同样拿到钥匙的队员显然彻底被连续的、过于血腥恐怖的死亡画面击垮了心理防线,竟首接双腿一软,瘫在湿冷的烂泥里昏死过去,手中紧握的一枚闪烁铜绿惨光、生着诡异獠牙的小型兽首骷髅钥匙掉落在地。
林羽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在那片缓缓蠕动的黑雾之上,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皮肉,沁出点点暗红。他无声地向前踏了一步,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计算而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间的感知绝不会错!是那东西!是它在操控开锁那瞬间的结果!它在玩弄命运!它在引导他们选择死亡!
它的意识……就在这片黑雾中!是它在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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