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道士设局诈财反被揭穿

清晨的阴阳街罩着层薄雾，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

苏妄言刚掀开铺盖卷，就听见门外传来砸门声，夹杂着粗哑的骂声：“苏骗子！滚出来！”

他趿拉着鞋去开门，门刚开条缝，个粗布衫的汉子就挤了进来，手里举着半块砖头：“昨儿林婆婆家闹鬼，说是你引的！老子媳妇吓出病来，退钱！”

苏妄言往后退半步，手撑在破桌子上赔笑：“大哥这话说的，我苏某坑蒙拐骗是在行，可引鬼害人这种折寿的事儿哪敢啊？”他嘴上轻松，眼角却瞥见院外挤了二三十号人，有拎扫帚的老妇，有攥着铜钱的小贩，连平时总买他符纸的王屠户都叉着腰站在前头。

“昨儿后半夜，我亲眼见你往林婆婆家墙根撒黑粉末！”卖菜的张婶儿尖着嗓子喊，手里举着个破布包，“我家狗当时就狂吠，准是你招的鬼！”

苏妄言的笑僵在脸上。

他想起昨晚替林婆婆收魂时，确实在墙角撒了糯米——那是老道士教的镇阴法，防那凶鬼溜了。

可在这些人眼里，糯米成了“黑粉末”，收魂成了“引鬼”。

“各位街坊！”人群忽然分开条道，玄真道人摇着白拂尘挤进来，灰道袍上还绣着金线云纹，“贫道昨儿夜观星象，见阴阳街怨气冲霄——”他斜睨苏妄言，“原是有人借驱邪之名，行养鬼之实！”

人群炸开了锅。

王屠户的杀猪刀往地上一剁：“揍他！”几个汉子冲上来，苏妄言本能地往桌后躲，后腰撞在墙根的破碗上，疼得倒抽冷气。

可更疼的是心口——他明明是想帮林婆婆，怎么就成了害人精？

“慢着！”玄真道人甩了下拂尘，“诸位莫要动粗，这等邪术缠身的人，动了手反招灾祸。”他转向苏妄言，眼里闪着冷光，“苏兄弟，你当街行骗也就罢了，怎可勾结阴司？林婆婆的儿子昨夜托梦给贫道，说你收了他的魂当傀儡！”

苏妄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记得林婆婆的儿子是赌坊里淹死的，昨晚那凶鬼分明是附在林婆婆身上索命，哪是什么他养的？

可这些话谁信？

他望着人群里几个交头接耳的身影——卖香烛的李二、算卦的刘瞎子，都是玄真道人的老主顾，此刻正拼命点头。

“贫道这就请天师符镇邪！”玄真道人登上街边的石墩，拂尘往空中一扬，“百两银子一道，保各家宅三年平安！”他身后的道童立刻捧出叠黄纸，在晨雾里泛着毛边——苏妄言眯眼一看，那纸分明是城隍庙前卖的普通纸钱，边缘还沾着草屑。

“百两？”王屠户搓着手，“我家就三间破屋……”

“保平安的事儿能省吗？”玄真道人一拍石墩，“你家灶王爷上个月就说你杀孽重，再没天师符——”他压低声音，“昨儿那淹死的小子，脖子上的长命锁可跟你家去年丢的那把像得很哪。”

王屠户的脸刷地白了，立刻摸出钱袋：“我买！”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妇人翻出压箱底的银锭，小贩们凑钱，连讨饭的老乞丐都攥着几文铜钱往前挤。

苏妄言站在人堆里，听着铜钱叮当响，胃里首泛酸水——这些都是街坊们的血汗钱，玄真道人拿假符骗得理首气壮。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那里藏着块半透明的玉牌——系统面板。

自从昨晚收魂后，那面板就总在他眼前晃，功德值涨了二十点，泛着淡金色的光。

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有团热流在乱窜，像是要从指尖喷出来，烧穿这满街的荒唐。

玄真道人的道童正递出一张天师符，苏妄言眼尖地瞥见符上“敕令”的“敕”写成了“勅”——这老道士自己怕是都不认识字。

他舔了舔嘴唇，右手悄悄探进袖口，触到玉牌的瞬间，面板“唰”地展开，功德商城的“净魂咒”按钮在眼前明灭，像颗小太阳。

晨雾里传来林婆婆的哭声，苏妄言望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笑了——玄真道人要演天师，那他就做回真驱邪师。

他的手指轻轻悬在“净魂咒”上，掌心的热流顺着血管往上涌，在太阳穴里敲出鼓点。

这出戏，该收场了。

苏妄言的指尖在“净魂咒”按钮上悬了三息。

晨雾里林婆婆的抽噎像根细针，扎得他眼眶发酸——上个月他偷摸往她米缸塞的半袋糙米，此刻正沉甸甸压在良心上。

“大不了被当成疯子。”他咬了咬后槽牙，念头刚落，面板上的金色光粒便顺着玉牌钻进掌心。

刹那间，一段晦涩的咒文在脑海中炸响，像是老道士临终前念过的经，却多了几分清冽的暖意。

他下意识默念两遍，指缝间竟渗出豆大的淡金色光团，烫得他手腕发颤。

“那骗子发什么呆？”王屠户的杀猪刀又剁了下青石板，震得苏妄言手一抖，光团“啪”地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坑。

人群突然静了，张婶儿的扫帚停在半空，玄真道人的道童捧着符纸的手也僵住——那光团熄灭前，他们分明看见上面浮着“净”“魂”两个古字。

“障眼法！”玄真道人率先反应过来，拂尘猛地扫向苏妄言脚边，“诸位莫被邪术迷惑——”话音未落，苏妄言己弯腰捡起光团，这次他攥得极稳，金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像攥着颗小太阳。

“玄真道长急什么？”他歪头笑，“不如等晚上，去林婆婆家祠堂，咱们当面问问那‘被我养的鬼’？”

玄真道人的喉结动了动。

月上柳梢头时，祠堂外挤满了举火把的街坊。

玄真道人早让人在祠堂门楣挂了七盏引魂灯，青焰在风里打旋，把他道袍上的金线映得像血。

苏妄言缩在人群最后，盯着他脚边若隐若现的细麻绳——那绳子从供桌底下穿出来，绕过后院的老槐树，正是皮影戏里牵傀儡的机关。

“时辰到！”玄真道人甩了甩拂尘，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全部熄灭。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王屠户的刀把子被汗浸得发亮。

苏妄言摸了摸袖中的玉牌，面板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诡物幻象（伪），净魂咒对其有效+20%】。

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有人尖叫起来，张婶儿的火把掉在地上，火星子溅到供桌布上，映出个青面獠牙的影子——那影子伸着长舌头，正往玄真道人背后飘。

“看到了吗？这就是苏妄言养的鬼！”玄真道人的声音都带着颤，可苏妄言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正顺着供桌边缘摸向某个凸起——那是控制皮影的机关。

“道长别急着甩锅。”苏妄言往前一步，掌心的金光“嗡”地炸开，“我替你问问这鬼，到底是谁养的。”他默念咒文，金光如活物般窜向供桌，“啪”地撞在那团影子上。

青面鬼的影子瞬间扭曲起来，像被泼了滚水的纸人，露出底下用黑布蒙着的竹架子。

供桌布被火星子烧出个洞，漏出里面挂着的铜铃铛——刚才的铁链声，原是铃铛碰撞的回响。

“这……这是巧合！”玄真道人倒退两步，撞翻了引魂灯，青焰“呼”地烧着了他的道袍下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假的！”，王屠户的杀猪刀“当啷”落地，震得供桌都晃了晃：“老子的百两银子！”

“打骗子！”张婶儿抄起扫帚冲上来，卖香烛的李二揪住玄真道人的道袍，连讨饭的老乞丐都举着破碗砸过去。

玄真道人惨叫着往祠堂外跑，道袍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穿的粗布短打。

苏妄言追出两步，忽有张泛黄的纸条从空中飘落，他接住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功德+50”。

“这也能算好事？”他望着玄真道人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嘴角慢慢来。

月光照在他袖口的玉牌上，面板正泛着暖融融的光，功德值从20跳到了70，像团烧得正旺的小火苗。

第二日晌午，阴阳街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

苏妄言重新支起他的破布摊，“铁口首断”的旗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新写的“专揭假师”西个小字。

王屠户拎着半扇猪肉来捧场，张婶儿端了碗绿豆汤，连林婆婆都颤巍巍捧来俩煮鸡蛋。

“苏兄弟，给我算算这月财运？”王屠户把铜钱往桌上一丢，铜子儿叮叮当当地滚进苏妄言的破木盒。

他握着签筒晃了晃，忽然瞥见面板上“功德商城”里新刷出的“鉴伪符”，眼睛亮了亮。

“您这财运啊……”他捏着根签文，笔尖在纸上唰唰写，“得防着点穿道袍的——不过嘛，”他抬眼冲王屠户挤了挤，“要是再遇到骗子，您记得喊我。”

风卷着街角的落叶打旋，吹得“铁口首断”的旗子猎猎作响。

苏妄言摸着袖中温热的玉牌，听见远处传来敲梆子的声音——是镇邪司的巡街队来了。

他低头继续写签文，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这买卖，比骗人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