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纸

美人纸

经赵家贵一番讲述，常小鱼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赵家贵听某个高人说了一个清朝墓穴，那墓里可能会有‘女老爷’。

‘老爷’一词源于南方地域，泛指天上神明，电影《追龙》里有一句台词：路有老压保号，破苏该。

这句方言翻译过来就是——你有神明保护，没事的。

养尸人就是用尸体改变活人命数，就像祈求神明保佑是一个道理，也可以理解为请鬼神住在自己身体里，反正圈内人不说尸体二字，都以‘老爷’相称。

买方请尸时会说‘迎老爷’，售卖方会称作‘送老爷’。

在养尸人手里，死尸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改变命苦之人，可以带来桃花之运，可以使愚笨者开窍。

他赵家贵就是听人说那清朝墓穴里有一具罕见的女老爷，一时间就动了贪心。

而后下了墓，点了蜡烛，开了棺。

棺材盖推开缝隙时，棺内似有流光浮现，凑近了些看，棺中女尸殓袍华美，衣冠灿烂，双手安静的平放在腹部，细看红唇朱颜，肤若凝脂，就连眼睫毛都根根可见，哪里像是一具尸体，更似沉睡的美人。

赵家贵吓了一跳，当场就双手合十作揖朝拜，他误以为遇到了不腐地仙，可拜了半天不见动静，大着胆子捏了捏女尸的脸，又试探了一番鼻息，才恍然醒悟——这次真是遇到极品宝物了！

他小心翼翼剥开女尸一层层华美的殓袍，折叠打包，直到将女尸剥了个精光，再无寸衣遮拦。

尔后摘掉女尸盘发玉簪，揪去耳环首饰，刮掉女尸耳鼻中的珍珠粉，抠走口含屁塞。

在养尸人的圈子里，有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尸体跟猪一样，浑身都是宝。

那些华贵衣裳，金银玉饰可以卖给古董商，耳鼻粉末有些是珍珠粉，有些是银粉，古有富商巨贾下葬，为保尸身不腐，更有用金粉堵七窍，那更是价值不菲。

至于口含屁塞，养尸人圈子里最是火热，尤以绝美女尸为例，屁塞玉石置于脓疮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而一枚好口含更是化痰止咳，去热生津，故而一石难求。

但让赵家贵颇为不解的是，这女尸坟头没有墓碑，更无墓志铭，抠其口含玉石之际，观女尸明明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如七八十岁的口腔，口中不见一枚牙齿，更不见舌头，只是以口含代之。

盯着赤条条，白亮亮的女尸，赵家贵打算翻山越岭，将这具不腐不烂的绝美女尸背回去，像这种保存完好的‘女老爷’，绝对稀世珍宝，若是迎回去，定能卖个天价。

可他不懂养尸人的请尸之术，再加上这女尸栩栩如生，皮肤稍微按压，松手即复原，几乎与活人无异，赵家贵虽害怕诈尸，但始终不肯放弃这一大笔财富。

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就太可惜了，赵家贵盯着那白皙如玉的躯体，思来想去，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抄起刀子跳进了棺材里。

在蜡烛的映照下，那躯体如同羊脂玉一样，细腻的白，温润的粉，这哪里还是一具女尸，简直就是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尤其是肉莲，造型更是精致，品相极佳！加上这女尸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此番肉莲娇红，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小心翼翼的割掉肉莲，动刀时，大腿处竟有鲜血流出，这更让赵家贵坚信，这枚肉莲定属稀世珍宝！

随后又动手烧炼女尸，榨取尸油，活生生将这一副绝美躯体摧残成了一具烧焦的碳尸。

说到这，赵家贵问道：“常爷，我听圈里人说，这身子纯净的女子，炼出来的尸油最为精纯，且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们生前吃什么，吃多久，炼出的尸油就会散发出什么味，是这样吗？”

常小鱼道：“古时有人特意豢养穷苦人家的子女，喂以秘药瓜果，待十六七岁时，养的肥肥胖胖，便将其捆绑手足，置于火架之上，如烹烤羔羊那般，在其四肢、肚皮、双乳、屁股上割开一道道很浅的口子，随后翻转木架，将其体内油脂活生生炼出，并且烤制时不可用林木，必须用果木，如此尸油视为极品，可驱梦魇，破癔症，开灵智。”

“古时大家贵族里，生得男子定然欢天喜地，可这孩子若是个智障，那是百药难医，这种纯净的尸油便可作为药引子，能通七窍，开灵智，有市无价，所以这东西在养尸人的圈子里，一直都是抢手货。”

赵家贵道：“我就是这么做的，然后在火烤的时候，一点点用木头刀子刮掉那些油脂，忙活了好久才存了那一小罐。”

常小鱼叹了口气，“乱世女人一斗米，盛世女人万两金，想那古时乱世，草菅人命之事层出不穷，各种奇技淫巧大行其道，圈里盛传的那种极品尸油，严格来讲不是尸油，是人油！”

“是那些个被豢养的女子，在生前被活活烤死的过程中流下的油脂，不是死了之后才弄的，你知道活鱼和死鱼吃进嘴里的口感吗？那是不一样的，现在哪里还能弄到人油？所以这东西贵上天，因为已经绝版了。”

“我问你，你知道那女尸为何不腐不烂，却唯独没有口舌牙齿？”

这话问的赵家贵愣住了，“我不知道。”

“这女子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去炼人家的油脂？是，如今这个时代，谁还敢炼人油，所以此物极为稀罕，你一看尸体不腐不烂，就动起了这歪点子，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行，最尊重的就是墓里的‘老爷’，尤其是那些穷苦‘老爷’！”

“某个高人告诉你一个清朝墓穴，你就敢下去炼尸油，割肉莲？你真是……”常小鱼气的想拔掉赵家贵的氧气管。

赵家贵红着眼问：“常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他，这具清朝女尸来历不凡，或许这就是刻意给他准备的死局！

“《西江月》有言：软弱安身之本，刚强惹祸之胎。无争无竟是贤才，亏我些儿何碍。钝斧锤砖易碎，快刀劈水难开。但看发白齿牙衰，唯有舌根不坏。”

“舌头很重要！她一个不腐不烂，栩栩如生的女尸，几乎与活人无异了，可偏偏就是舌头没了，牙齿没了，这种人生前必不平凡，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经营过那么多的‘老爷’，只见过一次这种情况，你听说过美人纸吗？”

赵家贵摇摇眼珠子。

“古代宦官当权，生活奢靡，他们不算男人，此生尝不到鱼水之欢，有再多的钱，再高的地位，也总觉得人生是遗憾的，这种遗憾会让他们觉得亏欠自己，就要从别的地方疯狂弥补，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的加重，直至扭曲形成变态的心理。”

“你知道，古代没有柔软的卫生纸，那会普遍使用粗糙的草纸，因此所谓的‘美人纸’应运而生，通常那些掌权的太监会买来美貌的女子，让她们柔软的舌头替代纸张，每次入厕之后，便让这女子用舌头帮他们清洁残留的污渍……”

“你知道这有多屈辱吗！这样的穷苦老爷，你还炼她尸油，割她肉莲……”

“别说了，你就告诉我那具清朝女尸现在何处，我亲自来。”

赵家贵满怀愧疚的说：“我炼完尸油之后，觉得她浑身被烤的漆黑，像个被啃光了肉的小羊羔，觉得恶心，就顺手给扔到一条小河里了。”

“我他妈……”常小鱼忍着怒火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即掏出手机打出去了一个电话：“袁丁，带上三军司命旗来中心医院找我，今晚我要亲自下河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