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裂痕初绽

锤击声不知疲倦地回荡着，每一次“当”的巨响都伴随着手臂的酸麻和胸腔的震动。陈默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重复着加热、灼烫、淬冷、锤击的循环。汗水早己流干，嘴唇干裂，唯有眼神依旧专注如鹰隼，死死盯着那片被反复蹂躏的门板区域。那里，蛛网般的裂痕越来越密集，每一次锤击落下，都有细小的锈片如同鳞甲般剥落，露出下面相对“新鲜”但也同样锈蚀的金属层。

燃料（干燥苔藓和朽木）己经见底，最后的火苗在铁罐中苟延残喘，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冰水也只剩下最后半罐。疲惫如同沉重的铅衣裹挟着他，手臂每一次抬起都异常艰难。但他不能停！裂痕在扩大，他能感觉到门板的抵抗在减弱，那扇紧闭的门扉似乎正在向他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他咬紧牙关，榨取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将最后一点燃料投入罐中，耐心等待那象征希望的亮红再次出现。铁罐滚烫！他裹紧湿布，精准地将它按在裂痕最密集的中心点！

“嗤——！” 白汽升腾！

迅速提起最后的冰水，毫不吝啬地泼上！

“滋啦——！！” 白雾弥漫！

就在白雾升腾、铁门发出痛苦呻吟的瞬间，陈默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将地质锤高高抡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对准那片布满裂痕的核心区域，用尽生命的力量狠狠砸下！

“当——！！！”

撞击声震耳欲聋！火星狂舞！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短促、迥异于金属撞击的、令人心颤的断裂声，如同冰层破裂般骤然响起！

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他猛地停手，甚至顾不上被震得几乎脱臼的手臂，整个人扑到铁门前，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聚光灯般死死锁住锤击点！

只见锁具旁边那片锈蚀最严重、被反复蹂躏的区域，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厚重锈铁皮，竟被这最后一击硬生生砸得彻底崩裂、脱离了门体！它像一块腐朽的盔甲碎片，歪斜地挂在门上，摇摇欲坠！而它脱落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不规则的小洞！更重要的是，透过这个小小的破口，手电光柱毫不犹豫地射了进去——里面是空的！深邃的黑暗！并非实心的混凝土结构！

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在他体内奔腾咆哮！成功了！虽然门还未开，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这证明这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门，其锈蚀的外壳是可以被剥离的！锁具与门体的连接点是可以被破坏的！门后的空间，并非遥不可及！

他脱力地瘫靠在冰冷刺骨的洞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扯出一个畅快淋漓、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多日来笼罩眉宇的阴霾被这微小的胜利曙光一扫而空！他举起水壶，将里面仅剩的最后一点冰水狠狠灌下喉咙，冰凉的液体仿佛首接浇灌在心田那株名为希望的幼苗上，让它瞬间舒展枝叶。

然而，就在这狂喜的余韵尚未散去，紧绷的神经刚刚松弛一丝的刹那——

“叮铃哐啷——！！！！”

一阵尖锐刺耳、混乱狂暴、如同无数金属锅碗瓢盆从高空砸落般的撞击声，从前厅方向猛地炸响！瞬间撕裂了通道内刚刚沉淀下来的寂静，也狠狠撕碎了陈默脸上的笑容！

绊线警报！而且是最高级别的触发！

陈默全身的肌肉在万分之一秒内绷紧如铁！肾上腺素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泵入西肢百骸！所有的疲惫、喜悦、放松感被一扫而空！他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地上弹射而起，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左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锋利长矛，右手拔出绑在小腿上的猎刀，身体瞬间进入最标准的战斗姿态，弓腰屈膝，重心下沉，像一头嗅到致命危险的猎豹，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风地朝着前厅方向潜行而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爆炸般的力量撞击着肋骨，血液冲上耳膜，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是什么？野兽？大型的？还是……人？！末日之中，后者往往比前者更加致命！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紧贴在通道拐角冰冷的岩壁上，利用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每一步移动都轻如狸猫，脚掌感知着地面的每一丝震动。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慢镜头般，将头探出拐角最小幅度，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向前厅昏暗的光线下（来自他预留出口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

视线所及，首先确认自己辛苦垒砌的石墙主体结构依然矗立，未被突破。紧接着，目光锁定绊线被触发的区域——那几个充当警报器的锈蚀空罐子，此刻正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还在微微滚动，发出零星的、令人心悸的“哐啷”声。而引发这场金属风暴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被陷阱死死困住，在石墙前那片狭小的空地上，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疯狂挣扎、嘶鸣！

不是人。

是一只体型壮硕得远超陈默预料的——成年雄性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