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荣宁街收柳五儿

不多时，众人己至学舍门外。

远远便听到一阵嘈杂声，只见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人群中心，两个少年一身狼狈。

他们衣衫凌乱，面带血痕，正相互指责。

“贾瑞那厮先轻薄五儿妹妹，我看不过才教训他！”

那面容俊俏、此刻却鼻青脸肿的少年怒道。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捏造谎言，诓骗五儿姑娘相见，我好意提醒才被你暗算！”

另一少年身形瘦弱，脸上一片青紫，却丝毫不让。

贾蓉目光一扫，立刻辨认出二人。

说话的正是贾蔷，那瘦弱少年便是贾瑞。

他又看向旁边一个美貌少女，只见她花容失色，强忍泪水。

那少女一身葱绿对襟褂子，衬得腰肢如柳。

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英气，柳叶眉略显焦虑，却难掩风姿。

尤为出众的是她那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风情，即便此刻惶恐不安，仍掩不住骨子里的灵动。

“这位想必就是柳五儿姑娘了。”

贾蓉暗道，心中赞叹曹公笔下浓墨人物的确不同凡响。

围观的路人正议论不休：

“呸！两个混账东西，一个倚仗贾代儒祖孙名头，一个仗着宁国府亲戚身份，不知羞耻！”

“可怜柳家姑娘，平白无故惹上这等麻烦！”

“会不会侄儿柳五儿生活不检点，是故意引蛇出洞的？”

“嘘，小声些！你没瞧见贾代儒老爷来了？”

随着贾代儒等人的到来，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贾蔷与贾瑞见状，顿时面如土色。

贾瑞见到祖父，急忙上前。

“祖父在上，孙儿冤枉啊！”

“是贾蔷先行不轨，孙儿好意相劝，反被他痛下杀手！”

贾蔷见贾蓉在场，眼前一亮，连忙上前作揖。

“蓉哥儿！你总算来了！”

“这贾瑞仗着是族学祖师爷的孙子，肆意调戏柳五儿，我见义勇为教训于他，却反被诬陷！”

贾代儒看着两个年轻人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老脸羞得通红。

“混账东西！成何体统！”

贾蓉不动声色，走到柳五儿面前，轻声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姑娘了？可否说说实情？”

柳五儿见贾蓉气度不凡，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她忙屈膝行礼：“奴家柳五儿，见过爷。”

她声音柔美，低低道来：

“不瞒爷说，事情起因实在荒唐。”

“贾瑞公子先前在街上遇见奴家，三番五次纠缠。”

“今日贾蔷公子托人传话，说要在此处相见，奴家不知是计，才会赴约。”

“谁知一到此处，便见贾瑞公子也在，两人不由分说便动起了手来……”

贾代儒听罢，厉声喝道：

“贾瑞！平日如何教导你的，竟做出这等有辱家风之事！”

随即又转向贾蔷：“你也不是无辜之人，分明使诈设局！”

贾瑞面色讪讪，不敢答话。

贾蔷则垂头认错：“孙儿知错了……”

贾代儒思量片刻，严厉道：

“贾瑞，罚你抄《礼记》五遍，闭门思过半月！”

“贾蔷，你虽有意维护柳姑娘，但心术不正，罚你向贾瑞道歉！”

贾蔷本欲争辩，可一看贾蓉在旁。

他立刻压下不满：“是，孙儿遵命。”

贾代儒转向贾蓉，面露愧色。

“蓉哥儿，让你见笑了。老朽管教无方，实在惭愧。”

贾蓉摆手：“大族老言重了，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

“既己处理妥当，不如早些回去和其他族老商议族学之事？”

贾代儒点头，转身对贾瑞道，

“还不速速回府！”

贾瑞悻悻应了，临行前狠狠瞪了贾蔷一眼，随祖父离去。

众族老见事己平息，也纷纷告辞，只留下贾蓉、贾蔷与柳五儿三人。

贾蓉挥退围观的人群，这才问贾蔷。

“蔷兄弟，你与这位柳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贾蔷见贾蓉有意探寻忙道：

“蓉哥儿明鉴，五儿是我表妹，母亲那边的亲戚。”

“贾瑞那厮倚仗祖父之名，在街上多次轻薄五儿，我实在看不过眼，才设计教训他。”

“谁知那厮力气虽小，却甚是阴险，竟咬伤了我的手臂！”

贾蓉沉思片刻。

原著中贾蔷也是善于办事的，且心思灵活。

眼下族学即将重开，他正好需一个能帮忙看场子的，索性不妨一试。

“蔷兄弟，你如今在府中可有差事？”贾蓉问道。

贾蔷摇头：“暂无正经差事，只帮着宁国府管些杂事。”

贾蓉点头这些贾府子孙溜猫逗狗，整天无所事事也属正常。

“族学重开在即，我正缺一个能干之人协助管理。”

“你若有意，便来帮我如何？”

“每月俸银二两，另有赏赐。”

贾蔷闻言大喜，双眼放光。

“蓉哥儿这是提携小弟啊！小弟自当尽心竭力！”

他心中暗喜，知道贾蓉如今己是锦衣卫千户，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抱紧这根大腿，前程似锦。

贾蓉交代了几句，便打发贾蔷先行回府。

转身欲走，却发现柳五儿仍站在原地，似有话说。

“柳姑娘还有何事？”贾蓉驻足问道。

柳五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奴婢斗胆，想请爷收留。”

贾蓉略显诧异：“何出此言？”

柳五儿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坚定。

她的母亲想在贾府为她谋个差事，但一首没有位置。

眼见贾蓉能对贾蔷这般人物都能给予差事，她想把握机会抓住未来。

“奴婢虽出身卑微，也知道爷的非同寻常。”

“奴婢虽无大才，但也能帮爷分忧，绝不拖累爷的脚步。”

贾蓉不由哑然失笑。

“你倒看得通透。不过，我凭何信你的能为？”

柳五儿不慌不忙。

“爷若怕奴婢心怀不轨，大可先试一试。”

“奴婢只求一个机会，若做得不好，自会离去，绝不纠缠。”

贾蓉思忖片刻，这柳五儿心智果然不凡，胆识过人。

丝毫不逊色于王熙凤身边的平儿，贾母身旁的鸳鸯。

若能收为己所用，倒是一件好事。

再者，自己如今确实需要人手。

“也好，你且随我回府，我看你究竟有何本事。”贾蓉决定道。

柳五儿面露喜色，连忙跟上贾蓉的脚步。

贾蓉瞥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间虽有喜色，却不失体统，更添几分好感。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荣宁街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斜阳西照，贾蓉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一如他在这贾府中日渐扩张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