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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太子召见皇孙现
李纨微微一怔。
没想到贾蓉会突然与她谈论这些。
她平日里除了教导贾兰,便是看些针线,或是与园中姐妹们闲话家常。
何曾与人这般正经地探讨过“教育”这等大事。
贾蓉也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侃侃而谈。
言谈之间,既有高屋建瓴的见地,又不乏对现实的深刻洞察。
更难得的是,他话语间不时流露出对李纨独自教养贾兰不易的理解,以及对她品性的尊重,
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体恤。
如春雨般一点一滴渗透到李纨久己干涸的心田。
李纨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地便被贾蓉的言谈所吸引。
她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侄儿”,其见识之广博,心思之缜密,远超她的想象。
尤其是他谈及女子亦可有见识,不必拘泥于后宅方寸之地时。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她内心深处所有的不甘与寂寞。
她听着听着,只觉得心中那根紧绷了多年的弦,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松动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在她心湖中悄然泛起涟漪。
贾蓉见时间己晚,便适时打住了话头,起身道:
“与大嫂子一番畅谈,胜读十年书。天色不早了,我送大嫂子回荣府吧。”
李纨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脸上飞起两团红霞,声音细若蚊蚋:
“这……怎好劳烦蓉哥儿。”
口中虽这般说着,却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宁府,沿着夹道往荣府而去。
夜色己浓,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到了荣府垂花门前,贾蓉止步,笑道:“大嫂子慢走,改日我再来拜访。”
“蓉哥儿留步。”
李纨福了一福,匆匆转身进了门。
贾蓉站在原地,看着她略显仓惶远去的背影,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一周后,东厂街总览台楼之上。
忽有快马入城,向着东宫方向而去。
守城兵丁见其腰挂黄色令牌,知是宫中信使,不敢阻拦,纷纷让路。
此时宁国府内,贾蓉正在书房批阅五城兵马司的文书。
自从整顿军务以来,这些文牍竟比锦衣卫的还要繁杂。
他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活动筋骨。
“爷,有东宫的信使求见。”
青荷在门外轻声禀报。
贾蓉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着蟒袍的内侍捧着一封拜帖,恭敬地递上:
“贾大人,殿下有请。”
贾蓉接过拜帖,内侍便告退了。
他正要拆开,晴雯端着茶盏款款走来,见他手持拜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是哪家的请帖,让咱们蓉大爷这般费神?”
晴雯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斜倚在书案旁,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贾蓉看她一眼,嘴角微挑:“怎么,连你也学会打探主子的事了?”
“呸!”
晴雯俏脸一红。
“我可不是那等多嘴的人。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爷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我这不是担心吗?”
贾蓉闻言失笑,将拜帖展开:
“是东宫的请帖,太子召我明日入宫议事。”
“太子?”
晴雯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爷不是因为承恩侯的事,得罪了太子吗?”
“这会子他请爷过去,会不会……”
贾蓉看她一脸担忧,心中微暖。这丫头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倒是处处为他着想。
“你倒是懂得不少。”
贾蓉将拜帖递给她,“自己看看。”
晴雯接过一看。
只见上头写着“恭请锦衣卫指挥佥事贾大人,明日辰时,赴东宫承乾殿,共商春闱大典事宜”。
“春闱?”晴雯皱眉。
“爷管着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怎么连这个也要管?”
贾蓉微微颔首:
“科举乃国之大事,身为太子,主持此事无可厚非。”
“我虽非礼部官员,但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都要参与考场安防。”
“自然要列席。”
“那爷去不去?”晴雯眨了眨眼。
“万一是鸿门宴呢?”
贾蓉被她逗笑:
“你这丫头,净看些话本子。”
“太子周允虽然体弱,但为人宽厚,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
“我现在可是明确的‘帝党’,与太子、秦王、晋王都有嫌隙。”
“这也是陛下重用我的原因。”
晴雯听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贾蓉身处险境,不由得担忧起来:
“爷这是在刀尖上行走啊。”
“无妨。”贾蓉轻抚她的发鬓。
“正因如此,太子此番相邀,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乾清宫内,永盛帝周棣正在批阅奏章。
东厂提督陶永匆匆入内,躬身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召集礼部、户部、锦衣卫等要员,商议春闱一事。”
“锦衣卫指挥佥事贾蓉也在被邀之列。”
周棣闻言,手指轻叩案几,目光幽深:“春闱?太子倒是用心了。”
他沉吟片刻,道:“去,告诉王林一声,好生记下今日东宫所议之事,一字不落地报与朕知。”
“是!”
次日辰时。
贾蓉着一身锦衣卫指挥佥事官服,踏入东宫承乾殿。
殿内灯火通明,十数位朝中重臣己然在座,其中不乏内阁学士、六部官员。
贾蓉目光一扫,认出了礼部尚书柳文渊、户部尚书钱世通等人。
这些都是朝中重臣,平日里高高在上。
今日却都恭敬地候在东宫,可见太子的根基之雄厚。
太子周允坐在首位,身着明黄色蟒袍,面色略显苍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见贾蓉进来,他竟勉强支撑病体,微微起身。
“来了。”
太子声音温和,带着几分虚弱。
“久闻贾大人在五城兵马司整顿有方,今日一见,果然英姿勃发。”
贾蓉连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过誉了,微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尽忠职守罢了。”
他的刻意恭敬疏远,反倒让太子有些失措。
周允闻言,嘴角微微一抽,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贾卿请入座。今日召诸位来,是为了商议春闱大典之事。”
贾蓉恭敬应是,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宁国府贾蓉与太子周允因,承恩侯府参与“刺王杀驾”一案产生嫌隙。
然太子周允不以为忤,反倒欣赏其才干。
贾蓉心中暗忖:太子此举,既是礼贤下士,也是在向众人表明其宽宏大量。
会议开始,太子面色愈发苍白,但仍强撑着阐述春闱之重要性:
“科举取士,关乎国家未来。”
“今年春闱,朝廷务必严加把关,选拔真才实学之人,为我大乾储才。”
礼部尚书柳文渊接话: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微臣己拟定了考场规制,请殿下过目。”
众臣纷纷发言,各抒己见。
贾蓉静静聆听,偶尔插话,提出五城兵马司将如何配合维护考场秩序。
正当议论热烈之际,议事厅后门突然开启,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阔步而入。
他身着紫色蟒袍,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威仪。
众臣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皇太孙殿下!”
贾蓉眼前一亮,这便是传说中的太子嫡长子周弘!
周弘从容不迫地步入大殿,目光如刀,扫视全场。
当他的目光落在贾蓉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惊讶和赞赏。
两人隔空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某种默契在无声中建立。
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锋芒。
“儿来迟,请父亲恕罪。”
周弘向太子行礼,声音洪亮有力,与太子的虚弱形成鲜明对比。
太子面露慈爱之色:“弘儿来得正好,正在议论春闱之事。”
“你也坐下听听,日后这些都是你要操心的。”
周弘应是,在太子身侧落座。他目光再次扫向贾蓉,唇角微勾:
“这位想必就是近日京中盛传的贾指挥佥事了?”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蓉起身回礼:
“皇太孙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周弘笑道:“贾大人三箭定乾坤的神技,己传遍京城。改日可有幸一睹风采?”
贾蓉心中一动,这位皇太孙竟主动示好。
难道太子一系对自己另有打算?
“若皇太孙不弃,微臣随时恭候。”贾蓉谦虚道。
太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转向众臣:
“诸位,继续议事吧。”
会议重新开始,但贾蓉的心思己不在春闱上。
他暗自思忖:太子、皇太孙对自己的态度,或许预示着朝堂风向的微妙变化。
而此时,乾清宫内,永盛帝正凝视着窗外的天色,眼神深邃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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