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烟雾缭绕的青春

“你最近，好像不抽烟了？”

一个女生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压低声音问道。

梅娅嘴里也含着一根棒棒糖，含混地咕哝了一句。

“听说抽烟的人，身上会沾上一股洗不掉的味。”

“啊？是吗？我怎么没闻到过。”

“你也抽，当然闻不到。”

“这样啊……”

脑海中闪过卢卡恩皱着眉、满脸嫌恶地让她少抽点烟的画面，梅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戒烟的理由，说来可笑。

纯粹是因为不想再看到他那样的表情。

她怕他。

只要他流露出丝毫的反感，她就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本能地绷紧神经，揣测他的心思，心中惴惴不安。

‘真烦人。’

梅娅暗自咒骂。

她无比讨厌在卢卡恩面前那个畏畏缩缩、不像自己的自己。

但好在，除了卢卡恩，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了。

“唉，看来我也得戒了。那玩意死贵还伤身。你听说了吗？上次德马利科没钱买正品，抽了假货，结果产生幻觉，在宿舍躺了整整三天。”

“蠢货。早就跟他说过，没钱就别碰那东西，危险得很。”

作为学员，他们本不该接触香烟。

烟草是贵族的奢侈品，他们虽是贵族子弟，但手头拮据，根本买不起正规渠道的货色，只能从街头混混那儿买些来路不明的手工卷烟。

但这种私下流通的烟草极其危险。

卖家为了增加成瘾性，会偷偷掺入违禁药物。

为了压低成本，又会混入对人体有害的杂质。

曾经有女生因为抽了几次劣质烟草而导致不孕，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悲剧。

梅娅过去抽的烟，虽然也贵，但好歹质量有保障。

而现在，她换成了棒棒糖。

‘这个味道更好，对身体也好。’

梅娅用力嘬了一口糖，权当是为自己的“妥协”找了个甜美的借口。

她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扛在肩上，迈步向前。

伊埃斯学院占地广阔，总有些被废弃的角落成为问题学员的聚集地，眼前这间移动教室便是其中之一。

推开门，里面乌烟瘴气，挤着十几个学员。

“哟？这不是梅娅吗？”

“她来这里干什么？”

“听说被菲尼尔学长的人给揍了，活该。”

“谁让她整天惹是生非。”

梅娅身后的几个跟班顿时面露愠色，正要发作，却被她抬手制止。

她缓缓举起木棍，指向人群中央的一名男生。

D班的西奥多，三年级的另一个刺头团伙的首领。家世平平，但拳头够硬，身边也聚拢了一帮人。

他，就是梅娅选中的第一件“武器”。

“菲尼尔那个混蛋，我要去给他点教训。你们，也一起来。”

梅娅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

西奥多竖起中指，一脸不屑。

“少在那儿放屁。人家菲尼尔学长根本懒得搭理你们，你还想怎么样？”

“懒得搭理？”梅娅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我看是吓得缩起来了吧。”

话音刚落，西奥多脸色一沉，身影一晃，猛地从教室另一头朝梅娅冲来。

“你这疯女人，真以为有院长撑腰就没人敢动你了！”

他的突然发难让梅娅的跟班们吓了一跳，但梅娅本人却眼皮都没抬一下。

砰！

梅娅没有丝毫犹豫，一记利落的抬膝，正中对方最脆弱的要害。

西奥多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弓起，双手死死捂住胯下。

紧接着，啪！

梅娅手中的木棍呼啸而至，精准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西奥多两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不省人事。

“主修魔法，就以为我不会打架了？”

虽然仅仅两下，她的呼吸已有些急促，但梅娅仍旧一脚踩在昏死的西奥多身上，对自己的跟班们下令。

“去，把剩下那些家伙，全都给我抓过来！”

距离被菲尼尔·雷洛斯的手下殴打，已经过去了三天。

梅娅，正式宣战。

***

窗外，卢卡恩将一切尽收眼底。

看到梅娅干净利落地压制了整个团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悄然转身离去。

他曾随口教过她几招，无非是些攻击要害、一击制敌的简单法子。

没想到，她不仅记住了，还用得又快又准。

那一下，隔着窗户看着，都替对方感到一阵蛋疼。

听她说被菲尼尔欺负后，卢卡恩本想出手，梅娅却固执地拒绝了，还放话说自己能搞定，让他别插手。

既然她这么说了，卢卡恩也乐得清闲。

“算了，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午餐时间刚开始，他便动身前往食堂。

塔娜和伊芙已经提前去占了位子，他打好饭菜，径直走向她们。

途中，他与阿瑞斯和他的那群“鱼儿”擦肩而过。

女孩们亦步亦趋地跟在阿瑞斯身后，像一群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阿瑞斯目不斜视，仿佛卢卡恩是空气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但他身后的女孩们，倒是有几个冲卢卡恩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队伍中间的凛，更是夸张地对他挤眉弄眼，开了个无声的玩笑。

走在队尾的夏昀看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地眨了眨眼，扯出一个笑容。

卢卡恩与她擦身而过时，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

“三十分。”

“……也太低了。”她小声抗议。

“笑得太僵，看得我嗓子都干了。”

夏昀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跟上了队伍。

这三天里，夏昀一有机会就对着他练习微笑，可惜收效甚微。

今天就是告白作战日，可她这副模样，恐怕很难达到预定效果了。

***

深夜，卢卡恩端着一杯热茶，在约定的地点等待。

他百无聊赖地抿了一口。

茶叶是在市区买的，许久不喝，泡上一杯，心情也跟着沉静下来，味道确实不错。

他甚至想，要不要在咖啡店旁边摆个茶摊，生意应该不差。

卢卡恩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等待。

就在这时，宿舍四楼的一扇窗户猛地洞开，一个黑发少女轻盈地坐上窗台。

“这家伙，疯了吗！”

卢卡恩心中一惊，刚要动作，少女已经纵身一跃！

下落途中，她倏然拔出腰间长剑，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轨迹，带起一股无形的气流，竟奇迹般地减缓了她的坠势，让她轻巧地双脚着地。

“……”

“怎么，看呆了？”夏昀见他一脸错愕，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厉害吧？”

“神乎其技的剑术。”

他完全感觉不到魔力的波动，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卢卡恩暗赞自己反应快，顺势与她约定，要学她这手剑术。

“快去告白吧。明天开始，就能教我了吧？”

“教你可以，但你学不会这种效果的。”

“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夏昀说只教基础，但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能理解框架，卢卡恩有信心将其改良，化为己用。

他将手里的热茶递过去。

夏昀接过喝了一口，眼睛倏地亮了。

“咦？这个真好喝。”

“是吧？我泡的。”

“真的？”

夏昀似乎对茶很感兴趣，还想再问，却被卢卡恩催促道：“别磨蹭了，巡夜的守卫快过来了，快去。”

“……嗯。”

她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两人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准备给这场告白大作战画上句号。

无论结果如何。

夏昀走起路来有些别扭，大概是身上那套衣服的缘故。

衣料柔软而华贵，款式与学院制服截然不同，卢卡恩记得，那是东方国度的传统服饰。

快到约定的那棵大树下时，卢卡恩停下了脚步。

夏昀也跟着停下，回头看他。

卢卡恩示意道：“笑一个？”

夏昀努力眨了眨眼，挤出一个笑容。

“行了，二十分。”

“怎么比之前还低了？”

“嗯，看在塔娜帮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衣服也选得不错的份上，勉强给二十分。”

或许是太紧张，她此刻的笑容，比在食堂时还要僵硬。

不过，卢卡，卡恩已经不打算再纠结于此了。

就像此刻她身上的衣服，与她自身的气质完美契合。

她本就有更适合自己的表情，没必要强行改变。

“是不是看起来太严肃了？”夏昀有些不安地问。

“……那正是你的魅力所在。”卢卡恩看着她，笑着说道。

夏昀微微一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抱歉，之前一直逼你练习笑。直到看见你穿上这身衣服，我才明白，你本就有最适合自己的样子。”

“……”

卢卡恩看到，约定的大树下，阿瑞斯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么晚了，他还是赴了夏昀的约。

他想给她最后的鼓励。

他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

“听着，夏昀。就算等会儿被拒绝了，也绝不意味着你不好。那只能说明，是那个家伙没眼光，配不上你。”

“……”

“你现在，是全世界最美的。去吧，把你这段不算美好的初恋，用最美的姿态结束掉。”

初恋大多以眼泪和遗憾收场。

他也曾为自己的青涩而懊悔，但那些记忆最终都被时间冲刷干净。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忠告。

“等将来再回想，你只会记得，那一刻的自己有多美。”

“……知道了，我去了。”

夏昀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将手中的长剑交到卢卡恩手里，轻轻点头，转身走向那棵树。

卢卡恩目送她的背影。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感觉，怎么跟送女儿上考场似的？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终于鼓足勇气，迈出人生关键一步的孩子。

对夏昀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告白，更是她挣脱家族束缚、宣告自身意志的仪式。

能见证她打破壁垒的这一刻，卢卡恩由衷地觉得，她很帅。

‘我也该走了。’

告白的过程，就没必要旁观了。

卢卡恩正准备离开，却猛地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他下意识转身，手已经摸向了夏昀交给他的剑。

然而，从黑暗中走出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凯瑟琳？”

卢卡恩将拔出一半的剑“咔哒”一声收回鞘中，但气氛却并未缓和。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灾厄君主”的身影……

“……！”

他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要去拔剑，但身体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拍。

凯瑟琳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只要用力，就能挣脱。

他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

“呃！”

凯瑟琳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

不止如此。

他本该能轻易挣脱，但两人距离太近，鼻尖几乎相抵。

一股浓烈的眩晕感在他脑中轰然炸开，视野天旋地转，与此同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剧痛难当。

他甚至没能将剑拔出鞘。

在凯瑟琳压倒性的气场下，他的身体彻底失控，向后倒去。

下一刻，她已经在了他身上。

‘该……死！’

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平日见到凯瑟琳，他虽偶尔会感到幻痛和眩晕，却从未想过影响会如此之大。

当她真的发起攻击时，这些症状被无限放大，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单论力量，他远胜于她。

可此刻，他的双手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凯瑟琳轻而易举地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他被完全制服了。

‘就这样死了吗？’

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无论他如何挣扎，心脏的剧痛都愈演愈烈，呼吸也越发散乱。

他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还有“十年”的缓冲期，因此放松了警惕。

这时，凯瑟琳发出了野兽般的低语。

“我……不会再忍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那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我开动了。”

说完，凯瑟琳张开嘴，缓缓向他的脖颈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