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童谣与惨叫

埃尔格里德，曾是座不起眼的小城。

但便利的交通和伊埃斯学院的落成，让它一跃成为繁华的都会。

有人称它为文化与自由之都，也有人说这里是罪恶的温床，鱼龙混杂，混乱不堪。

这座海港都市连接着北方诸国，船运贸易空前繁荣，加上王国开放的移民政策，吸引了形形色色的种族在此汇聚。

它就像一口沸腾的大锅，什么人都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可能发生。

“唔……什么怪味？”

夏昀一进巷子，就忍不住捂住鼻子，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一股秽物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巷子里空荡荡的，果然没什么人愿意靠近。

“据说是故意搞成这样的，为了赶人。”

卢卡恩倒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解释。

“要手帕吗？我这有。”

夏昀说着，递出一块手帕。

卢卡恩摇了摇头。

这味道确实恶心，但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凯瑟琳，你用吧。”

夏昀便将手帕转递给了凯瑟琳。

“谢谢。”

凯瑟琳接了过去。

夏昀自己则又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

卢卡恩正纳闷，凯瑟琳就替他问了：“你怎么随身带这么多手帕？”

“不止哦。”

夏昀俏皮地一笑，从腰间的小包里又摸出好几块，每一条的花样都不同，针脚细密，显然是手工制作。

“嘿嘿，这不是手头紧嘛，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卖掉换点零花钱。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哇，这个好漂亮。”凯瑟琳由衷地赞叹。

确实。卢卡恩想起，夏昀上次背的那个所谓的“钱包”，也是她自己缝的布袋子。

凯瑟琳兴致勃勃地问起价格，夏昀也把她当成了第一位潜在客户，认真地介绍起来。

“喂，到了。”

巷子深处，一个男人叼着烟，懒散地靠着垃圾桶。

卢卡恩打断了她们的闲聊。

那男人闻声看来，不屑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警告道：“小鬼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滚蛋！”

卢卡恩的目光落在他指间的香烟上，烟气缭绕，闻起来却不像德马利科抽的那种劣质货。

‘你们觉得危险，所以才不抽，对吧？’

德马利科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

“听说，你这里有货？”卢卡恩开门见山地问。

“……”

男人眼神一变，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又深吸了一口烟，似乎在判断他们的来路。

卢卡恩懒得废话，直接报上名号：“德马利科介绍我来的。”

男人一听，哼了声。

“那臭小子，我让他别乱说，他倒好，转头就把朋友带来了？告诉他，以后别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任何东西！”

尽管嘴上放着狠话，但卢卡恩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很好，就是这里。”

“什么？”

男人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夏昀和凯瑟琳都惊愕地看着卢卡恩。

卢卡恩只是耸耸肩，径直走向巷尾那扇破门，一脚踹开。

门后，竟是个灯红酒绿的地下酒吧。

吧台边有人喝酒，角落里有人打着台球。

“嗯？”

“搞什么？这不是学院的学员吗？”

“雷米那家伙在外面干什么吃的？”

看来，德马利科自己也没进来过。

这群不速之客的闯入，让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卢卡恩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女孩低声说：“会唱生日歌吗？”

“啊？”

“会……会啊……”

两人都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很好，”卢卡恩把她们关在门外，“就在这儿唱，别停。”

咔嚓。

门被反锁了。

里面的混混们看着卢卡恩，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冷笑。

“这小子谁啊？”

“以为在学院里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敢来这儿撒野？”

“嘿，他腰上那把剑看起来不错啊？”

混混们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歌声。

先是凯瑟琳清亮的声音：“祝你生日……”

“真、真要唱啊？”

夏昀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卢卡恩让唱就唱嘛！”

凯瑟琳倒是很干脆。

于是，两个女孩清甜的歌声响了起来。

卢卡恩听着门外荒唐的歌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紧接着……

砰！

“祝你生日快乐……”

咔嚓！

“亲爱的……卢卡恩……”

惨叫声！

“祝你生日快乐……”

吱呀。

门开了。

卢卡恩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确认没沾上血迹，这才说：“好了，进来吧。”

两个女孩表情茫然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呻吟打滚的混混们。

“啊！”夏昀不小心踩到一个混混的手，吓得脱口而出，“对、对不起！”

那人本就断了胳膊，又被踩中，疼得脸都绿了。

“一楼清完了，我去二楼。有意外就立刻跑，懂吗？”卢卡恩对她们说。

“唔。”

夏昀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发白。

凯瑟琳则沉默地看着他。

“凯瑟琳？”

“我不要，”她迎上卢卡恩的目光，眼神坚定，“你跑，我才跑。”

她的表情不容置喙。

卢卡恩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上传来骚动，显然是一楼的动静惊动了上面的人。

但这毫无意义。

二楼。

三楼。

四楼。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两个女孩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卢卡恩的身影如同鬼魅，混混们的攻击甚至没能碰到他的衣角。

‘果然，比猎杀魔物轻松多了。’

前世，他面对的可是能单手掀起巨岩、行走时令大地颤抖、甚至能多重咏唱魔法的怪物。

和人类这种“对等”的生物交手，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哇……”夏昀呆呆地看着他，由衷地惊叹，“卢卡恩，你太厉害了。”

凯瑟琳则像个小迷妹，兴奋地挥着拳头为他加油。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进展确实顺利。

冲上五楼，卢卡恩刚推开门，一支弩箭便破空而来！

他下意识要挥剑格挡，那支箭却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无力地坠落在地。

凯瑟琳身上遮蔽气息的魔法瞬间解除，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谁！竟敢对……”

房间里，一个叼着雪茄的独眼大汉握着弩弓，正一脸错愕。

“下面那帮废物，居然被你们这种小鬼给收拾了？”他声音粗哑。

“你就是这儿的老大？”卢卡恩问。

“哈，可笑。”独眼龙将雪茄在地上碾灭，傲慢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加隆商会的会长，扎巴兰科。”

“商会？真敢说……”卢卡恩差点骂出声，但顾及到身后的女孩，还是忍住了，“不就是一群卖禁药的垃圾吗？”

挑衅起了作用，扎巴兰科的眉毛跳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发作。

哦？

卢卡恩注意到，他全身肌肉虬结，虽然姿态傲慢，但双脚稳稳扎根，随时可以发力。

这家伙，和楼下那些只懂仗势欺人的杂鱼不一样。

“看来是哪个贵族少爷，想拿在学院学的东西来练手。可惜，你找错了地方。”

扎巴兰科从背后抽出一把狰狞的弯刀，水手们常用的那种。

海盗出身？

卢卡恩懒得跟他讲什么道义，念头一闪，人已突袭而出。

锵！

扎巴兰科横刀格挡，堪堪架住了卢卡恩的剑。

“呃？！”

剑上传来的力道远超他的想象，沉重得让他额角青筋暴起。

他怒吼一声，奋力挥刀逼退卢卡恩。

卢卡恩借力在空中旋身，稳稳落地，顺势一脚踢中他下巴，震得他庞大的身躯一阵摇晃。

卢卡恩想顺势追击，却发现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他想也不想，直接将长剑投掷而出，精准地钉进了扎巴兰科的肩膀！

“呃啊啊！”

扎巴兰科痛吼，卢卡恩却已欺身而近，一拳捣在他胸口，顺势将他绊倒在地。

“哇。”

“啪、啪、啪。”

夏昀和凯瑟琳像是在看什么精彩大戏，竟然鼓起了掌。

“你们谁去通知一下警卫队，把这帮人全带走。”卢卡恩说。

“我去！”

夏昀反应最快，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这本就是卢卡恩的计划之一，让脚程快的夏昀去搬救兵。

但凯瑟琳留了下来，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卢卡恩，又看看在地上哀嚎的扎巴兰科。

“凯瑟琳，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卢卡恩说。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她们看。

凯瑟琳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问：“这次……也需要我唱歌吗？”

卢卡恩一愣，随即笑了。

“……想唱就唱吧。”

门关上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清脆的童谣声响起。

伴着歌声，卢卡恩面无表情地踩住扎巴兰科的手，一根一根，干脆利落地将他的手指掰断。

“啊啊啊啊啊！”

纯真的童谣与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在这条肮脏的小巷深处，谱写出诡异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