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门人的凝视

随着那面承载着邪恶符号的墙壁轰然倒塌，弥漫在江城市第七人民医院上空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模因污染”能量，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那些原本陷入疯狂和混乱的特种队员与科研人员，此刻大多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脸上的狰狞和痛苦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

一些意志力较强的队员，己经开始尝试着站起来，互相搀扶，检查彼此的伤势。

李明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时刻萦绕在耳边的疯狂低语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恐怖幻象，己经彻底消失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一阵虚脱，险些站立不稳。连续的精神高度集中、引魂铃的能量透支以及身上多处的伤势，己经让他达到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

“李……李顾问……你……你没事吧？”一个虚弱但带着一丝感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明远转过头，看到“孤狼”上尉正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他的作战服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脸上也带着几道被碎片划伤的口子，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李明远的敬佩和……一丝探究。

“我还好。”李明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呢？伤亡情况怎么样？”

“孤狼”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沉声道：“初步统计，我们……牺牲了五名兄弟，重伤八人，其余人也大多带伤……那些科研人员，也有两人牺牲，三人重伤……医院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恐怕……情况更糟……”

李明远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虽然他最终成功阻止了这场更大的灾难，但付出的代价依旧惨重。那些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了这场无声的战争之中。

“我们会记住他们的。”李明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孤狼”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倒塌的墙壁废墟，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李顾问，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还有最后那个……符号，以及你……你吟诵的那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些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明远知道，“孤狼”想问什么。但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去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现在也无法完全解释清楚。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新常态’吧。”

“新常态……”“孤狼”咀嚼着这个词，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凝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负责外围警戒和支援的江城市本地安全部门的人员，以及后续赶到的军方医疗队伍。

看到医院内部如同炼狱般的惨状，以及那些幸存下来但都狼狈不堪的特种队员，所有前来支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伤员的救治和战场的清理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李明远因为消耗过大，也被安排到了一辆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内进行检查和包扎。他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大多是皮外伤和撞击造成的软组织挫伤，并没有伤及要害。这多少也得益于引魂铃那股暖流之前对他身体的强化和修复。

在接受治疗的时候，李明远一首在思考着这次事件的种种疑点。

那个所谓的“低语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它通过什么方式将意志投射到这个世界？那个巨大的诡异符号，除了作为“仪式”的核心，还有没有其他的作用？那个被献祭的护士，她的灵魂是真的被彻底吞噬了，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还有，他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那段古老“真言”，以及引魂铃的种种神奇能力，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一步步地接近这个世界最深层、最隐秘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很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和……庞大。

就在李明远思绪万千的时候，医疗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在几名同样气质不凡的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李明远小友，老朽冒昧打扰了。”老者的声音温和而有礼，但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和威严。

李明远心中一动。他能从这个老者身上，感受到一种与赵立军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上位者的气息。而且，这个老者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帐篷外那些军方人员的警觉，这说明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老先生是？”李明远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刻着复杂纹路的玉佩，在李明远面前晃了晃：“老朽姓秦，单名一个‘玄’字。忝为‘守陵人’当代行走。”

“守陵人？！”李明远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他在前世的某些绝密档案中，也曾惊鸿一瞥地看到过！那是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组织，据说自古以来就肩负着守护华夏龙脉，以及监视和处理各种“超自然事件”的使命！他们的存在，甚至比国家安全部门的某些秘密机构还要久远！

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组织，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他们的“当代行走”，竟然亲自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玄看着李明远震惊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来小友并非对我们一无所知。也好，省却了老朽一番解释的口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江城市第七人民医院的事件，我们‘守陵人’从一开始就在密切关注。小友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叹。特别是你最后用来摧毁那个‘污染源’的手段，以及……你手中的那个铃铛。”

秦玄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李明远放在床头柜上的引魂铃。

李明远心中一凛。看来，自己之前在医院内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这些“守陵人”的眼中！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观察了多久？

“秦老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侥幸而己。”李明远谦逊地说道，同时暗中戒备起来。他不知道这些“守陵人”突然出现，究竟是敌是友。

秦玄似乎看穿了李明远的心思，微微一笑：“小友不必紧张。我们‘守陵人’与国家并非对立，在某些层面，我们甚至是……合作关系。此次前来，老朽并无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什么事情？”李明远问道。

秦玄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确认小友你……究竟是‘变数’，还是‘棋子’。以及，你手中的那个铃铛，它的真正来历，和你与它的……‘契合度’。”

李明远的心猛地一跳。这个老家伙，似乎知道引魂铃的某些秘密！

“恕我愚钝，不太明白秦老先生的意思。”李明远决定装傻。引魂铃是他目前最大的底牌，他不想轻易暴露给任何人。

秦玄也不着恼，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明白也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老朽今日前来，一是想代表‘守陵人’，向小友在此次事件中为阻止‘秽语之种’扩散所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秽语之种？”李明远捕捉到了这个新的名词。

“是的。”秦玄点了点头，“你们所称的‘低语者’，在我们‘守陵人’的记载中，被称为‘秽语者’，是一种来自‘界外’的、擅长精神污染和模因传播的邪恶存在。而这次在江城市第七人民医院出现的，仅仅是它散播的一颗‘种子’，或者说，一个‘投影’。若非小友及时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一旦让它彻底‘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李明远听得心惊肉跳。仅仅是一颗“种子”的投影，就造成了如此惨重的伤亡和混乱，那真正的“秽语者”本体，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多谢秦老先生解惑。”李明远诚恳地说道。这些信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不必客气。”秦玄摆了摆手，“这第二嘛……老朽是想送小友一件小礼物，或许对你将来有所帮助。”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了李明远。

李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打开锦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枚薄如蝉翼的、闪烁着淡淡银光的……金属羽毛？

这三枚羽毛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极其细密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符文，散发着一种微弱但却异常纯净的能量波动。

“这是……‘静心羽’？”李明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前世曾在一本古籍的残页上看到过关于这种奇物的记载，据说是由某种异鸟的翎羽，配合秘法炼制而成，佩戴在身上，可以清心凝神，抵御精神干扰，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修复受损的灵魂。

“呵呵，小友果然见识不凡。”秦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确实是三枚‘静心羽’，虽然品阶不高，但对于小友你目前这种经常需要面对精神层面冲击的状况来说，应该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

李明远心中感激。这“静心羽”虽然不像引魂铃那样拥有强大的攻击和防御能力，但在对抗“模因污染”这种无形攻击时，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多谢秦老先生厚赐。”李明远郑重地将锦盒收好。

“小友不必客气。”秦玄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只是，老朽还有一言相劝。小友你身负异宝，命格奇特，未来之路，注定不会平坦。有些力量，用之不当，反噬自身。有些秘密，探究过深，祸及苍生。望小友……好自为之。”

说完，秦玄不再多言，对着李明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他的随从，转身离开了医疗帐篷。

李明远看着秦玄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个老狐狸，话里有话啊！

他似乎知道引魂铃的某些秘密，但却不肯明说。而且，他最后那番话，既像是在提点，又像是在……警告？

“变数……棋子……”李明远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思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重生，以及引魂铃的出现，似乎……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和复杂的漩涡之中。而这些所谓的“守陵人”，在这个漩涡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就在李明远沉思的时候，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孤狼”上尉。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李顾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京城的赵处长，刚刚发来了最新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