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试探

嗤嗤……

赤红剑光与墨绿邪气激烈碰撞，发出如同滚油泼雪的刺耳声响。

大量墨绿色邪气被剑光斩灭、净化，化作腥臭的黑烟消散。

然而，那邪气如同源源不绝的毒潮，前仆后继，死死缠绕着神像，更分出数股，如同毒蛇般噬向夏青璇和震颤的瓷偶。

夏青璇一手维持铜钱剑，一手飞快地从怀中掏出数张雷火符箓，看也不看便甩了出去。

九渊给的雷火符篆，剩的不多了。

“雷火敕令，荡魔诛邪！”

“爆！”

轰！

炽白的雷光与赤红的离火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暂时逼退了扑来的邪气，也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夏青璇趁机将几道固魂安神的符箓拍在嗡鸣不止的瓷偶上，勉强压制住林默体内暴走的邪气反噬。

林默强忍着魂体撕裂般的剧痛和暴戾反噬的冲击，他清晰地感知到，这股邪气的核心，是精纯的水脉阴煞之力。

“给我……散开！”

他施展控水之力！

虽然微弱且极其生疏，但此刻，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反击手段。

林默的灵魂在瓷偶内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股无形的、带着一丝龙威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粘稠泥潭的石子，艰难地渗入那墨绿色的水煞邪气之中。

林默试图去感应、去引导、去驱散邪气中蕴含的水煞本源之力。

然而，他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

被邪气冲击的厉害，身体随时处于失控的边缘。

那水煞邪气只是极其短暂地滞涩了一下，如同被微风拂过的浓雾，随即被玄水公更强的怨念驱动，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反扑回来。

墨绿色的邪气如同巨浪般冲击在铜钱剑的赤红剑光和雷火符箓的爆炸余波上。

夏青璇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铜钱剑的光芒瞬间黯淡，发出哀鸣倒飞而回。

雷火符箓的威力被邪气强行湮灭。

神像童子身上的墨绿色阴翳又加深了一层，那两点金红的眼瞳光芒几乎被彻底掩盖。

不过玄水公的邪气总算是彻底挡住。

一切尘埃落定，玄水公己经离开，想必这一次出手也只是以试探为主。

冰冷的绝望，狠狠地攫住了林默的心。

玄水公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黎明，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如同破锣，猛地划破了死寂的清晨。

“水！井水！井水出问题了！”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

“我家的井水也臭了！”

“天杀的！这水怎么是黑的！”

“我家的牛喝了水，口吐白沫，倒下了。”

“鸡都瘟了。”

夏青璇是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牲畜痛苦的嘶鸣中被惊醒的。

昨夜简单的试探让她伤势加重，现在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肺腑。

她挣扎着起身，推开老屋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如同腐烂了无数鱼虾的沼泽，混合着某种刺鼻的铁锈和淤泥味道，瞬间灌满了她的鼻腔。

这气味比祠堂深处的腐朽腥气更加浓烈。

她踉跄着走到院中那口小小的水井旁。

井口石沿上，趴伏着隔壁的刘婶，正对着井里嚎啕大哭。

夏青璇探头望去，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井水不再清澈，浑浊得如同搅拌了墨汁的黄泥汤。

水面漂浮着一层油亮的、令人恶心的暗绿色浮沫。

更触目惊心的是，水面上还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腐烂水草般的黑色絮状物，随着水波缓缓蠕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腐恶臭正从井口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水不能喝了啊。”

刘婶哭得撕心裂肺。

“我家男人早起打了一桶水，那牛刚喝两口就倒在地上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夏青璇没有回答，她强忍着眩晕和翻腾的气血，快步走向村中几口公用的水井。

所见景象，触目惊心。

每一口井都如同被投入了剧毒，浑浊腥臭，黑絮漂浮。

井边围满了面无人色的村民，哭喊声、牲畜倒毙的哀鸣声、呕吐声混杂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玉带河边。

河水依旧清澈，但在靠近村子的这一段河面，景象却让人头皮发麻。

无数翻着白肚的死鱼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缓缓起伏。

大的有尺长的草鱼、鲤鱼，小的有寸许的鲫鱼、麦穗鱼……品种各异，死状却出奇一致。

鱼鳃张开，眼球突出，身上覆盖着一层粘腻的、散发着同样腥臭气味的灰白色粘膜。

死鱼腐烂的气息混合着河水的腥气，形成一股更加令人窒息的恶臭。

水瘟！

玄水公噩梦中说过，降下水瘟，鸡犬不留。

如今短短一夜之间，化作了残酷的现实。

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夏家村。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目睹了牲畜的暴毙和河中的惨状，村民们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玄水公显灵了，他说到做到了。”

“都怪那个邪童，惹怒了玄水公。”

“是那邪童招来的灾祸。”

“毁了它！毁了那邪像。”

“交出邪童！交出邪像！”

“自从她来了村子里，怪事就不断发生。”

绝望和恐惧彻底扭曲了面孔。

一群眼睛赤红、被彻底蛊惑的村民，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挥舞着锄头、扁担、甚至菜刀，嘶吼着看向夏青璇。

这些人大多是家中牲畜暴毙或有人上吐下泻的青壮年。

他们身后，是更多眼神麻木或闪烁着疯狂光芒的人群。

“快！带着默儿走！”

夏水生嘶哑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

他和七叔公、三婆婆以及几个尚存理智的村民，正拼死挡在老屋院门前，张开双臂，试图阻拦汹涌的人潮。

七叔公的拐杖被一把夺过扔在地上，三婆婆被推搡得踉跄跌倒，夏水生的脸上也挨了一拳，鼻血长流。

“滚开，你们想害死全村吗？”

“交出邪物。”

“夏青璇，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