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怀里藏着的温柔有点烫

清晨六点的顾氏顶楼办公室，百叶窗半开，晨光像浸了蜜的水，顺着玻璃淌在顾砚的西装肩线上。

他盯着电脑屏幕，指节无意识着咖啡杯沿——杯底还剩半口冷掉的黑咖，是凌晨三点助理送来的，此刻早没了温度。

"顾总。"

门被叩了两声，市场部副总监赵子轩端着新煮的蓝山咖啡探进头。

这位向来以“精准捕捉老板需求”著称的精英，此刻盯着顾砚泛青的眼尾，喉结动了动：“您……又熬夜了？”

顾砚没接话，目光仍黏在屏幕上。

那是昨夜苏氏珠宝新品发布会的首播录像，此刻正卡在苏蘅举着手机的画面——她穿月白旗袍，发间别着他送的珍珠发夹，眼尾泪痣在聚光灯下像颗被揉碎的星子。

更妙的是她身侧的自己，向来冷硬的下颌线软成了春水，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攥着她的，指腹还轻轻蹭了蹭她腕间的翡翠镯子。

"顾总？"赵子轩壮着胆子又唤一声，把咖啡放在他手边，“您真的只是因为商业合作才会上台？”

电脑突然发出“叮”的提示音，顾砚点下重播键。

画面里苏蘅偏头看他的动作慢放成三帧，她眼尾微挑的弧度被放大，连睫毛颤动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喉结滚了滚，忽然低笑出声：“赵总监什么时候学会查老板心思了？”

赵子轩后背一凉，刚要退，就听顾砚敲了敲桌面：“把苏小姐最近所有行程安排给我。”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温的刃，“包括她去花市买茉莉的时间，去老城区喝早茶的路线。”

赵子轩愣了两秒，突然福至心灵——顾总这哪是要行程表，分明是要当苏小姐的移动备忘录。

他憋着笑应下，出门时听见身后传来视频里苏蘅的声音：“顾砚小朋友……”尾音甜得像化在舌尖的奶盖，混着顾砚低低的笑声，撞得门板都跟着轻颤。

同一时间，苏家老宅的落地窗前，苏蘅正捏着手机，指腹反复屏幕上的消息：“下次给你加双份”。

发信人备注是“顾小朋友的黑咖杯”，是她昨晚趁他不注意改的。

“蘅蘅！”

电话铃炸响，苏母的声音裹着怒气从听筒里冲出来：“顾砚今早带着律师团来家里了！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别忘了你是苏家继承人，苏氏珠宝传到你手里不能出岔子！”

苏蘅垂眸看茶几上的茉莉，晨露顺着花瓣滚进青瓷盏，像极了顾砚昨夜在她手心里按的那一下。

她指尖转着珍珠发夹，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妈，他昨晚带着战略合作书来见您的时候，您不是也没把相亲请柬拿出来么？”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苏蘅能想象母亲此刻的模样——端着紫砂壶的手悬在半空，眉梢挑得老高，活脱脱她十二岁时打碎翡翠镯子的样子。

“你……你怎么知道？”

苏蘅笑出了声：“因为有人会把真心写在合同里呀。”她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茉莉丛，“妈，您当年选我当继承人，不就是因为我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算计么？”

挂断电话时，玄关传来门铃声。

苏蘅把手机塞进旗袍口袋，珍珠发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顾砚上周送的，说是“小玫瑰的刺”，可她知道，刺尖上裹着的全是蜜。

顾砚来的时候穿了件浅灰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松着两颗扣。

苏母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瓷杯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响，她瞥了眼顾砚手里的银色文件箱，又看了眼苏蘅，把茶盘重重放在茶几上：“顾总请坐，我们边喝边谈。”

“苏夫人叫我顾砚就好。”顾砚弯腰接过茶盏，目光却黏在苏蘅发间的珍珠上。

苏蘅不动声色绕到他身侧：“顾总，注资细节还是去书房谈更清楚。”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西装袖口，像蝴蝶点水，“书房有我新得的端砚，您不是爱砚台么？”

苏母的茶盏顿在半空。

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顾砚的西装下摆擦过苏蘅的旗袍，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和苏蘅梳妆台上那瓶男士香水味一模一样。

书房门刚关上，顾砚就把文件箱往书桌上一放，转身将苏蘅抵在门框上。

他低头时，喉结擦过她发顶，声音哑得像被揉皱的纸：“昨晚在门口，你为什么不说我来得正好？”

苏蘅抬眸，眼尾泪痣扫过他下颌。

晨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两人之间织出金线，她伸手勾住他颈间的银链——那是她上月送的，刻着“砚”字，此刻正烫得惊人。

“因为我想让你自己明白。”她笑，声音甜得发腻，“你以为我是需要被保护的小玫瑰，可我藏在刺里的，是想把你圈进花丛里的贪心。”

顾砚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低笑：“苏小姐，你这是在承认，你早就在算计我？”

“顾总这话说的。”苏蘅歪头，珍珠发夹蹭过他下巴，“难道不是你先带着战略合作书来见家长，先把名字绣在我外套里，先……”她踮脚，在他耳边轻轻说，“先把黑咖换成了加奶盖的？”

书房外传来苏母敲门板的声音：“谈完了么？我让张妈煮了你们爱吃的酒酿圆子。”

顾砚深吸一口气，退后半步整理西装。

他弯腰打开文件箱时，苏蘅瞥见他耳尖红得要滴血——和昨夜视频里她提到“顾总今天又忘加奶盖”时，他的耳尖一模一样。

谈判进行得比苏母预想的顺利。

她本打算用“苏氏百年声誉”施压，可顾砚翻到合同补充条款时，她突然顿住了。

“苏氏品牌联名项目由苏蘅全权负责，并享有最终决策权。”她念出那行字，抬头看顾砚，“顾总就不怕她经验不足？”

顾砚指尖敲了敲条款页：“苏小姐七岁能攒三个月零花钱赔碎镯子，十七岁能化解家族联姻危机，二十七岁能让顾氏主动注资。”他看向苏蘅，目光软得像化在春水里的月光，“苏夫人，我信她。”

苏蘅垂眸看合同，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知道顾砚在赌——赌她的野心，赌她的手腕，更赌她藏在温柔下的那点贪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在赌——赌这个总说自己“高岭之花”的男人，藏在西装下的心跳，只为她乱了节奏。

离开时，苏母站在玄关，看着顾砚替苏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她忽然想起苏蘅小时候总说：“妈妈，我要种一园子茉莉，等我长大，要把最香的那朵送给最懂我的人。”此刻看着顾砚别在苏蘅发间的珍珠，她突然笑了——原来最懂她的人，早带着合同和真心，自己找上门来了。

“苏蘅。”顾砚在门口停住，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颈窝里：“既然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你猜，我会不会放你走？”

苏蘅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指尖轻轻勾住他西装腰带。

风裹着茉莉香钻进两人中间，她仰起脸，眼尾泪痣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愿不愿意被你留着？”

顾砚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时，珍珠发夹硌得他鼻尖发痒，可他舍不得动——他怕动一下，怀里的温柔就会像晨露般蒸发。

首到苏母轻咳一声，他才恋恋不舍松开手，转身时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苏蘅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出手机看时间——十点整。

她忽然想起顾砚今早说要去开董事会，鬼使神差换了双平底鞋，往顾氏集团方向走去。

顾氏楼下的喷泉池边，苏蘅站了半小时。

她望着顶楼那扇永远亮着灯的窗，又低头看手机——最后一条消息停在“我在楼下”，对话框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

风突然大了些，她裹了裹外套，指尖触到内侧绣着的“GY”缩写——是顾砚趁她不注意绣的，说是“标记所有权”。

此刻那两个字母烫得惊人，像在提醒她什么。

苏蘅抬眼望向顶楼，嘴角慢慢扬起。

“叮——”

手机震动，她低头。

是顾砚的消息：“董事会提前结束，下来接你。”

可苏蘅没动。

她望着电梯间的方向，眼尾泪痣在阳光下忽闪忽闪，像藏着什么小秘密。

毕竟，总得让顾小朋友尝尝，等不到人的滋味——

才好让他下次，再也舍不得让她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