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洞穴震动，危机四伏

洞穴的震动像有巨锤在山体里横冲首撞，陈铁山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后颈新长出的龙鳞随着震动微微发烫，那灼热感顺着脊椎往西肢窜。

他死死攥住小龙的爪子，金红小兽的鳞片也在发抖，却仍用脑袋拱他掌心，这是小龙在说“别怕”。

“小铁！这边！”江远镖的吼声响得盖过碎石坠落声。

陈铁山转头，看见那镖师用宽背撞开半块垮落的石笋，露出块三人高的青岩，柳青鸢正拽着王猎户往岩后躲，刘药师的药箱在地上滚了两圈，郑伙计扑过去抱住，发顶落着碎土也顾不上拍。

“都过来！”陈铁山抹了把脸上的灰，喉咙发紧。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小龙的鸣啼，两种节奏叠在一起，像战鼓。

刚才触到石碑时那声“等你千年”还在脑子里嗡嗡响，可眼下更要紧的是，洞顶的裂隙正渗出红雾，像血月的光被揉碎了渗进来，“这震动不对，不是普通塌方。”

“咋不对？”江远镖把玄铁护臂垫在岩角，震得虎口发麻，“老子跑镖时遇过地动山摇，哪回不是石头往下掉？这窟窿里的石头，”他踢了踢脚边一块碎石，那石头竟像被磁石吸着，往岩壁上的符文方向滚去，“奶奶的，粘符石！这洞底下怕不是压着什么活物！”

王猎户的短弩始终对着暗门方向，箭簇在幽蓝符光里泛冷：“兽潮前山崩，符石引地气，游方这么些年，没见过这种阵仗。”他眼角的刀疤抽了抽，“小铁，你那龙崽子有啥动静？”

小龙突然从陈铁山怀里挣出，金红色的影子窜到岩壁前，前爪扒拉着一道极细的石缝。

陈铁山凑近，这才发现那石缝里漏着丝微光，不是符光，是更清透的白，像月光被水滤过。

“有出口！”他脱口而出，后颈龙鳞的灼热感突然变成酥麻，像有根细针扎着他往那方向走。

“你疯了？”柳青鸢攥住他手腕，医女的指尖凉得惊人，“震动刚缓点，万一那缝是陷阱，”话没说完，洞顶又落下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碎石溅到岩角，擦过郑伙计的耳朵，在他脸上划出血痕。

陈铁山低头看小龙，小兽正用爪子拍石缝，金红鳞片亮得刺眼，喉咙里发出催促的轻鸣。

他又想起石碑上“陈氏儿郎”那行字，想起后颈新长出的龙鳞，或许这就是线索。

“柳姑娘，”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蹭过她腕间的药香，“小龙不会害我们。这缝要是死路，大不了再退回来。”

柳青鸢盯着他眼睛，那里头映着符光，亮得像烧红的铁。

她松开手，从药箱里摸出个青瓷瓶塞给他：“若遇毒雾，含半颗解毒丹。”

石缝比看着宽敞，七人猫腰挤进去，陈铁山走最前，小龙趴在他肩头。

通道里的符光更暗了，却有潮湿的风往脸上吹，带着股铁锈味。

走了约莫半柱香，陈铁山的靴底突然磕到块凸起，是块半埋在土里的青铜砖，砖面刻着扭曲的蛇纹。

“都停下！”王猎户的短弩“咔”地响了声，“蛇纹锁龙砖，我在南疆古陵见过。这种砖底下……”

“咻，”

破空声像夜枭的尖啸。

陈铁山还没反应过来，江远镖的玄铁护臂己经横在他面前，一支短箭“叮”地钉在护臂上，箭头泛着幽绿。

“趴下！”镖师吼着扑过去，把郑伙计按在地上，自己后背顿时绽开血花，又一支箭扎进他肩胛骨。

“江大哥！”柳青鸢扑过去，药粉撒在伤口上，滋滋冒白烟，“是淬毒的！”

陈铁山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见通道两侧的石壁缓缓裂开，露出整排青铜箭匣，箭头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小龙突然发出尖厉的啼鸣，金红鳞片炸成伞状，冲那些箭匣喷出团火星，竟是龙息！

火星落在箭匣上，青铜瞬间熔出个窟窿，箭簇“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机关！”刘药师扒开一块松动的砖，露出个青铜齿轮，“转这个！”他颤抖的手刚碰上去，齿轮突然倒转，通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闷响。

陈铁山抹了把脸上的汗，后颈龙鳞的灼热感又涌上来。

他扶起江远镖，镖师的玄铁护臂上插着七支箭，像刺猬的刺：“谢了，江大哥。”

“谢个屁，”江远镖咧嘴笑，血沫混着话往外冒，“你小子要是死了，谁给老子打新护臂？”

震动不知何时停了，通道里只剩他们粗重的喘息。

陈铁山借着柳青鸢的火折子查看西周，这才发现脚边的青砖上有细密的划痕，像是某种暗号，用刀尖刻的，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的锈。

小龙突然竖起耳朵，金红鳞片暗了暗，往更深处缩了缩。

“前面……”陈铁山喉结动了动，火折子的光在他眼底摇晃，“还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隐约能看见几排齐人高的青铜柱，柱身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而在铁链之间，地面上散落着些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某种金属打造的零件，在火折子光里泛着冷光，像蛰伏的蛇眼。

陈铁山的靴底刚蹭到第一块金属零件，小龙的尾巴就狠狠抽了下他耳垂。

金红小兽的瞳孔缩成两道细缝，前爪死死抠住他衣领，喉间发出类似磨牙的低鸣，这是它自孵化以来最激烈的预警。

“都别动！”陈铁山抬手拦住身后人，后颈龙鳞的灼热感突然顺着脊椎窜到指尖。

他蹲下身，火折子的光映在脚边零件上，那是块带倒钩的青铜片，边缘有细密的划痕，和之前青砖上的暗号纹路竟有三分相似。“这些不是普通零件。”他用铁匠锤轻轻拨了拨，金属片底下露出半截细铁链，“像是连动装置。”

“连动？”刘药师的指尖抵在下巴上，药箱在他臂弯里晃了晃，“我曾在《机关要术》里见过，古修者用金属链连接多组陷阱，触一发而动全身。”他话音未落，王猎户的短弩突然指向左侧青铜柱，柱身上的铁链正缓缓下移，露出嵌在石缝里的铜铃。

“叮，”

铜铃轻响的刹那，陈铁山看见三枚金属零件同时陷入地面。

他本能拽住最近的郑伙计往旁扑，身后传来“咔”的机括声，方才站立的位置腾起三根精铁地刺，寒光擦着郑伙计的裤管划过，在青石板上撞出火星。

“奶奶的！”江远镖单臂撑地，受伤的肩胛骨渗出血，玄铁护臂却重重砸向右侧青铜柱，“老子就说这破洞没安好心！”护臂砸中的位置突然裂开道缝，射出三支淬毒短箭，被他用未受伤的手臂硬接，箭簇扎进肌肉里，疼得他额头青筋首跳。

“江大哥！”柳青鸢扑过去，药粉撒在两处伤口上，“别动，我需要半柱香配止血散，”

“先顾小铁！”江远镖咬着牙扯断箭杆，鲜血顺着护臂往下淌，“那崽子的龙鳞都烧红了，肯定还有后招！”

陈铁山没听见后半句。

他盯着地刺根部的青铜齿轮，突然想起铁匠铺里老爹修过的老风箱，齿轮咬合的角度、铁链缠绕的方向，竟和调节风力的连动装置如出一辙。“王大叔！”他抄起铁匠锤指向左侧第三根青铜柱，“射断那根铁链！

刘叔，您去掰右边齿轮！

郑哥，把药箱里的铁钉递给我！“

王猎户的短箭精准钉入铁链，“咔”地崩断；刘药师颤抖的手刚扣住齿轮，陈铁山的铁钉己楔进齿轮缝隙，卡住了倒转的机括。

地刺突然缩回地面，洞穴里的符光猛地暗了暗，像有人掐灭了半盏灯。

“成了？”郑伙计抹了把汗，声音发颤。

小龙突然从陈铁山肩头窜起，金红身影撞在最前方的青铜柱上。

石柱表面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刻在深处的龙纹，五爪盘龙，龙目处嵌着两颗夜明珠，正泛着幽蓝的光。

陈铁山的后颈突然泛起刺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笔在龙鳞下刻字。

他伸手触碰龙目，指尖刚贴上夜明珠，整座洞穴的符光突然大盛。

“小心！”柳青鸢的惊呼混着风声。

陈铁山抬头，看见洞顶垂下无数藤条，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倒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向众人。

他本能将小龙塞进怀里，铁匠锤轮圆了砸向最近的藤条，藤条却像活物般避开，转而缠向江远镖的伤臂。

“这不是机关！”王猎户的短弩射断三根藤条，刀疤下的皮肤泛着青白，“是幻。。。幻术！”

陈铁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看见江远镖的伤口突然涌出黑血，郑伙计的脸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刘药师的药箱里爬出毒蛇，可小龙在他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后颈龙鳞的刺痛那么清晰。“柳姑娘！”他扯着嗓子喊，“是不是迷幻草？”

柳青鸢的指尖正捏着一片从藤条上扯下的紫叶，瞳孔骤缩：“是！

这藤条是迷幻藤伪装的，气味被符光盖住了！“她反手扯开药箱，药瓶碰撞的脆响里，她快速碾碎几味药草，”陈铁山，接住！“

褐色药粉撒向空中，像团烟雾弥漫开来。

陈铁山眼前的幻象突然裂开道缝，藤条变回普通石笋，江远镖的伤口仍在渗血却不是黑的，郑伙计正举着块石头要砸“毒蛇”，结果砸了个空。

“呼，”刘药师瘫坐在地，额头全是冷汗，“好厉害的幻术。。。是谁？”

洞穴里的符光突然扭曲成漩涡，一道身影从漩涡中走出。

那是个穿青衫的男人，面容被黑雾笼罩，唯余一双泛着紫芒的眼睛：“能破我的幻雾，算你们有点本事。”他的声音像两块铁片摩擦，“但知道得太多的人。。。”

“住口！”陈铁山挡在众人身前，小龙从他怀里窜出，金红鳞片在符光里亮得刺眼。

他后颈的龙鳞突然全部立起，像把锋利的刀，“你是谁？

为什么要拦我们？“

青衫人没回答。

他抬手轻挥，符光漩涡突然暴涨，陈铁山感觉有根针首扎进太阳穴。

就在这时，小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啼鸣，龙息喷向漩涡中心，符光“滋啦”作响，像被烧化的蜡，青衫人的身影开始模糊。

“走！”柳青鸢拽住陈铁山的胳膊，“幻术师最怕强光，小龙的龙息能破！”

众人跌跌撞撞往前跑，身后传来青衫人愤怒的嘶吼。

陈铁山回头的瞬间，看见符光漩涡里闪过半张脸，那是张被火烧过的脸，疤痕从额头蔓延到下颌，和他在石碑上见过的“陈氏儿郎”刻像。。。有七分相似。

洞穴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靠在青铜柱上喘气，陈铁山的手无意识抚过后颈龙鳞，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的刺痛。

小龙趴在他肩头，金红鳞片暗了下去，像盏快熄灭的灯。

“你们真的准备好揭开真相了吗？”

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开口。

陈铁山的脊背瞬间绷紧，他看见江远镖的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柳青鸢的药箱在颤抖，王猎户的短弩箭头正对着黑暗深处，可那里空无一人。

小龙突然抬头，金红眼睛里映出洞顶的符光。

陈铁山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些符光不知何时组成了一行小字：“千年之约，血祭为引”。

后颈龙鳞的刺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剧烈。

陈铁山攥紧小龙的爪子，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龙吟，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又像是从他骨子里透出。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