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同里古镇诡事：书院闹鬼

江南的暮春总笼着层湿漉漉的雾气，同里古镇的青石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镇西头的崇文书院，围墙爬满枯藤，剥落的匾额歪斜悬着，"崇文"二字只剩半边墨痕，倒像是被岁月生生剜去了半张脸。

老辈人说，这书院原是前朝状元郎捐建的。每逢科考季，百余学子挑着书箱住进来，夜里的灯火能把整片屋檐都映成暖黄。首到光绪年间那场大火——说是某个寒夜，苦读的学子油灯翻倒，火势借着穿堂风席卷整片院落。十七条年轻的性命，连同满院经史子集，全葬在了冲天火光里。

打那以后，怪事就没断过。守夜的更夫常听见书院传来晨读声，抑扬顿挫的《论语》章句，混着砚台研磨的沙沙响。有胆大的樵夫曾透过破窗张望，看见烛光里晃动着人影，青衫广袖的书生们正伏案疾书，可再一眨眼，又只剩满地月光。

最邪乎的是月圆之夜。有人看见穿明代襕衫的学子抱着书匣，在回廊上慢慢踱步，嘴里还念着八股文。他们行过之处，廊下灯笼无风自动，明明灭灭的烛火把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却瞧不见半点双脚离地的痕迹。

这些传闻像蛛网般缠住了阿贵。这个瘦得像竹竿的混混蹲在茶馆角落里，听着邻桌茶客讲书院里的金银细软——说是大火前，书院藏着状元郎亲题的墨宝，还有前朝学子供奉的玉笔。他抠着牙花子想，那些鬼东西再凶，能凶过饿着的肚皮？

农历七月十西夜里，阿贵揣着撬锁的铁丝摸进书院。潮湿的霉味混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荒草在他裤脚缠成乱麻。月光从残破的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银网，倒像是谁故意设下的陷阱。

他一间间翻找，朽木桌椅在脚下发出呻吟。当推开第三间教室时，腐木特有的酸味突然浓得呛人。借着月光，他看见墙角立着个描金樟木箱，铜锁上的绿锈泛着诡异的光。阿贵心跳如擂鼓，铁丝刚插进锁孔，忽听得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僵在原地。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教室深处传来，像是拖着锁链。阿贵咬着牙回头，月光恰好掠过那人衣角——月白色长衫下摆沾满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在找什么？"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喉咙里卡着碎瓷片发出来的。阿贵猛地转身，正对上一双深陷的眼窝。那书生面色灰白如纸，右半边脸焦黑扭曲，露出森森白骨，左手还攥着半卷烧焦的《大学》，残页上的字迹被火舌舔成了灰黑色。

书生抬手时，阿贵看见他腕间缠着烧熔的银镯，皮肉与金属凝结成可怖的硬块。"是要这个吗？"书生另一只手突然探进胸口，竟掏出块带血的玉牌，正是传闻中状元郎亲赐的信物。

阿贵想尖叫，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书生一步步逼近，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我们等了好久......"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晨钟，书生的身形骤然变得透明，玉牌"当啷"坠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阿贵连滚带爬逃出书院，裤腿上沾满草叶和泥浆。但比这更可怕的，是他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夜里睡觉时，耳畔不断回响着书生沙哑的诘问，枕边还会莫名出现几片烧焦的书页。

半月后，有人在镇口的河埠头发现了阿贵。他双目圆睁，手里死死攥着半截银镯，面容扭曲得不形。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打书院的主意。每逢雨天，书院的断壁残垣间，隐约能看见几个书生的身影，他们或立或坐，对着虚空吟诵文章。而那滩黑水化作的玉牌，至今仍在某个月圆之夜，在书院废墟里幽幽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