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黎里古镇诡事：夏家桥水獭传说

黎里古镇的青石板缝里浸着三百年的月光，穿镇而过的河道蜿蜒如墨色丝带，将夏家桥温柔缠绕。这座饱经风霜的石桥，白天是浣衣妇槌衣的地方，可每当夜幕降临，河面就会浮起幽蓝磷火，水浪深处传来指甲刮擦船底的声响。

梅雨时节，摄影师苏棠背着三脚架来到古镇。她在网上刷到过夏家桥的照片，斑驳桥栏与水中倒影组成神秘的圆，评论区却总有人留言：“别去拍晚上的夏家桥，那里有东西会跟着镜头。”苏棠只当是博眼球的噱头，她要拍出不同于游客照的作品，专挑雷雨将至的傍晚来到桥边。

乌云压得极低，水面蒸腾着腥甜雾气。苏棠架好相机，取景框里夏家桥的轮廓逐渐被暮色吞噬。突然，河心传来水花炸裂声，她下意识按下快门。回放照片时，镜头边缘竟出现半张人脸——皮肤灰败如浸过水的纸，右眼位置只剩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

苏棠猛地抬头，发现对岸站着个黑衣女子。对方正低头用指尖梳理长发，发丝间滴落浑浊的水珠，在石板上洇出深色痕迹。“姑娘，你没事吧？”苏棠喊道。女子缓缓抬头，月光照亮她泛着尸斑的脸，突然发出孩童般的咯咯笑声，身影瞬间沉入河底，水面漾开大片腥臭的油花。

当晚苏棠发起高烧，客栈老板娘守在床边熬姜茶：“作孽哟，非要去招惹夏家桥的水獭精。二十年前，镇上有个叫阿玉的姑娘，就是在那座桥跳的河。”老板娘说，阿玉本是富商家的养女，因撞见养父偷运私盐，被灌了哑药沉入河底。后来每到梅雨季节，夏家桥就会出现黑衣女子，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溺亡。

苏棠病好后，发现相机存储卡里多出段视频。画面剧烈晃动，镜头掠过暴涨的河水，最终定格在桥洞深处。两只灯笼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湿漉漉的皮毛上爬满水蛭，利爪正抓着件沾满水草的黑衣——那分明是她昨天在河边见到的衣服。

好奇心战胜恐惧，苏棠决定追查真相。她在镇志馆找到泛黄的民国报纸，1937年7月15日的报道刺痛眼球：夏家桥水獭群突袭采莲船，七名女子溺亡。幸存者描述，水獭首立如人，口中念着“还我眼睛”。而当天正是阿玉失踪的日子。

子夜时分，苏棠带着强光手电筒来到夏家桥。水面漂浮着成团的死鱼，腥气几乎凝成实体。桥洞下传来指甲抓挠声，她壮着胆子照过去，只见数十只水獭倒挂在桥拱上，每只都只剩左眼，右眼位置渗出绿色黏液。为首的老水獭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门：“把眼睛还来。”

苏棠后退时绊倒在青苔上，后脑勺重重磕在石阶。恍惚间，她看见阿玉被铁链捆在石墩上，养父用匕首剜出她的右眼，血珠坠入河中的瞬间，千万只水獭从水底涌出。原来阿玉坠河后，水獭群叼走她的尸体，用妖力将怨气注入鱼眼，企图重塑肉身，却被道士封印在桥洞下。

“我们等了八十年......”老水獭的呜咽混着水声，“人类夺走眼睛，又夺走自由。”苏棠挣扎着举起相机，将存储卡扔进河里：“这里有你们被困的证据，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真相。”水面突然沸腾，无数黑影托起她游向岸边。

次日清晨，苏棠带着存储卡找到文物局。考古队在桥洞下挖出刻满符咒的石匣，匣中除了阿玉的遗骸，还有数十枚泡得发白的鱼眼。当超度法事的钟声响起时，黎里古镇的老人们看见成群的水獭游向远方，它们每只都长出了完整的眼睛，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后来苏棠的摄影展轰动全城，最受欢迎的作品叫《夏家桥的眼睛》。画面里，晨光中的石桥倒映在清澈的河面，形成完整的圆环，如同一只凝视人间的眼睛。只是每当深夜布展，工作人员总能闻到淡淡的鱼腥气，还有轻轻的啜泣声，像是终于重获光明的生灵，在为漫长的黑暗岁月而哭泣。

摄影展结束后，苏棠本以为夏家桥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却不想平静的生活开始泛起诡异的涟漪。

某天深夜，她正在整理照片，电脑突然自动弹出一段视频。漆黑的画面中，夏家桥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镜头开始缓慢移动，像是有人扛着摄像机在桥上行走。“吱呀——”，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画面剧烈晃动起来，镜头前出现了一团湿漉漉的黑影。

苏棠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死死盯着屏幕。黑影渐渐清晰，那是一只巨大的水獭，口中竟叼着她之前遗落在夏家桥的那支钢笔。水獭将钢笔放在桥面上，抬头首视镜头，猩红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屏幕，看到她的内心深处。随后，它转身跃入河中，水面溅起的水花模糊了整个画面，视频也戛然而止。

从那之后，苏棠的生活中开始频繁出现怪事。家中的镜子上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水渍，水渍的形状宛如一只摊开的兽爪；深夜熟睡时，她常常感觉有湿漉漉的气息喷在脖颈上，可惊醒后却什么都看不到；更诡异的是，她发现自己拍摄的照片里，总会在某个角落出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灰绿色，充满哀怨，就像在桥洞下看到的水獭的眼睛。

苏棠再次回到黎里古镇，想探寻这一切怪事的根源。古镇似乎比之前更加阴森，河道里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黑色的絮状物。她来到夏家桥，桥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在桥面上打着转。

她沿着桥慢慢走着，突然听到桥下传来阵阵低语，声音细碎而杂乱，像是许多人在同时说话。苏棠俯下身，将耳朵贴近桥栏，努力分辨着那些话语。“还不够......”“要更多......”“血，需要血......”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句让她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是那个黑衣女子。她的面容比之前更加狰狞，头发里缠绕着水草和死鱼，空洞的右眼处不断涌出黑色的液体。“你以为结束了？”女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当年道士封印我们时，说需用百人的鲜血才能解开。你放走了它们，却没完成解开封印的仪式，它们的怨气只会更重！”

话音刚落，无数水獭从河中窜出，密密麻麻地爬满桥面。这些水獭与之前见到的不同，浑身长满肉瘤，皮肤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它们齐声发出刺耳的尖叫，朝着苏棠扑来。千钧一发之际，苏棠想起展会上那幅名为《夏家桥的眼睛》的照片。她坚信那蕴含着某种力量，于是拼尽全力大喊：“夏家桥的眼睛，护我！”

一道金光从她怀中的照片迸发而出，光芒所到之处，水獭纷纷发出惨叫，化作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黑衣女子也在金光中痛苦挣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你破坏了我们的复仇计划，不会有好下场的......”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女子彻底消失不见。

然而，事情并未真正平息。苏棠发现，虽然水獭精暂时被击退，但古镇上的居民开始接连生病。他们高烧不退，口中不断念叨着“水獭索命”，皮肤逐渐变得如同水獭的皮毛一般粗糙。苏棠知道，这是水獭精残留的怨气在作祟，若不彻底解决，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她西处走访，终于从一位老者那里得知，唯有找到当年封印水獭精的法器，重新进行镇压仪式，才能消除怨气。在老道士的指引下，苏棠来到古镇后山的一座破庙。庙中蛛网密布，神像倒塌，在神台的暗格里，她发现了一个布满符咒的青铜铃铛。

深夜，苏棠再次来到夏家桥。她手持青铜铃铛，口中念动咒语。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河面再次沸腾，但这次涌出的不是水獭，而是无数泛着幽光的魂魄。它们围着苏棠盘旋，发出凄厉的哀嚎。苏棠强忍着恐惧，加快摇铃的速度，铃声与咒语交织，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网，将魂魄笼罩其中。

渐渐的，魂魄们的哀嚎声减弱，它们的面容变得安详，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中。河面恢复了平静，弥漫在古镇上空的黑雾也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