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竟然是亲叔侄！

如此亲近的亲戚关系，着实让花梨感到意外。

“五姥姥都看到了什么？”花梨问。

“唉。”

王老太太又一次发出了轻叹。

“我去的时候，看到九妹身着喜服，孤零零地吊在了那根梁上，舌头己经出来了。”

“她确实是吊死的，可事情的蹊跷之处就在这。”

“按理说发现人上吊了，不管能不能救，都应该把人先放下来，可那两口子却等到我和村里的几个老人过去才把人放了下来。”

“打小就听我爹说这上吊不马上放下来的，八九不离十是里面有事。”

“于是我留了个心眼。在替九妹装殓的时候，借口吊死的人装棺材活人要回避。要是谁把自己的活气留下，容易被找替身。”

“果真没一个敢留下，一转眼人就跑光了。”

“我就认真地检查了九妹的身体，果然她胸口有个细小的血眼，虽然被清理过，可我认得那是被烛针扎过的痕迹。”

说到这，老太太发出一声冷笑。

“哼。”

“他们以为我老眼昏花，却不知打小我就跟我爹看尸体。”

“仵作家的女儿不好嫁，所以我爹才同意老头子将我带到这宋洼村，因顾及我的名声，老头子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我娘家的事......”

王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她和老头子的一些过往。

花梨没有打断她，而是陷入了沉思。

以甘九妹的魂体状态，难道她先用烛针扎向自己的胸口，但是并没有死，所以又去上吊了？

可如果是烛针穿胸，即便不会当场死亡，也绝不能再有力气将自己吊死。

花梨越想，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五姥姥，甘九妹身上的嫁衣，是你故意的？”

听到花梨这么问，王老太太一愣。

然后咬着牙承认，“没错，我就是想让九妹变成最凶的厉鬼，好找他们算账。”

花梨暗暗叹息。

大红为凶。

甘九妹能够穿着嫁衣入殓，想必那甘婆子也是做贼心虚，连她装棺前的最后一眼都没去看。

“五姥姥，甘九妹和宋文生是什么关系？”

老王太太神情一滞，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激动，“你知道生子？”

“嗯。”花梨点头。

“是甘九妹的魂魄告诉我的。”

王老太太恍然，“对，你见过她的魂灵。”

“嗯。”花梨点头，“我与她结契，为她化怨解煞，她给了我一个名字，便是宋文生。”

“她还说什么了？”

“五姥姥，魂魄是不会说话的，我能感受到的只是她的怨念，并通过她的怨念探查她生前所遭遇过的人和事，替她了结今生的仇怨。”

花梨耐心的解释着。

王老太太似乎听明白了，她轻声叹道，“唉，没想到九妹到死还惦记的生子呀。”

“这么说她们是一对？”

“唉，都是孽呀。”

“五姥姥，你能和我们说说吗？”

“唉~”

王老太太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五姥姥就慢慢说，我们不急。”

朝三春赶紧从外屋搬了个小马扎，挨着花梨坐了下来。

“这事还要从宋老安从汴京城回宋洼村说起。”

王老太的眼神变得幽深了。

甘婆子不是汴京人，她娘家是三十里外甘家沟的。

她和宋老安成亲后，就鼓动宋老安跟着她的娘家哥哥到内城讨营生。

宋老安从小就胆大心黑，加上学了些功夫，所以在没几年便闯出了点名堂，积攒了一份家业。

唯一的遗憾就是生了个傻儿子。

由于甘婆子生大宝亏了身子，所以夫妻二人就只有大宝一个儿子，虽然是个傻子，甘婆子看他就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得很。

后来两口子带着大宝又从回到了宋洼村，还带回了一个三西岁的女娃娃，说是在路边捡的。

原打算养大了给宋大宝做媳妇，却不想那女娃养了大半年还不会说话，甘婆子嫌弃她是个哑巴，担心以后有了孙子也是个哑巴，就打算把那女娃卖了，可牙婆子怎会要一个三西岁的哑巴？

甘婆子见卖不出去，养在家里又白费粮食，便将她带出村子也不知道给丢到哪里了。

听到这里，花梨的心口忽然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

花梨心里暗暗吃惊。

她一首觉得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现在竟无故心疼起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娃来。

“就这么给扔了？”

朝三春惊呼。

“那么小的孩子，又不会说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还真是狼心狗肺。”

朝三春越说越气，她最恨这种随意践踏、剥夺他人生命的恶行。

王老太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要不咋说那俩瘪犊玩意丧良心呢。”

“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王老太太冷哼。

“他们遭报应的事可多着呢。”

没了女娃，甘婆子便打算再买个童养媳。

虽然宋老安是个富户，可由于宋大宝是个傻子，再加上这两口子名声不好，所以没人愿意把姑娘嫁到他家。

就这样过了几年，眼见傻大宝快成年了，甘婆子就更着急了，到处托人说媒。

后来她听说一个远房亲戚得了病，想给八岁的女儿找个婆家，得些聘银治病，甘婆子马上就托媒人去甘家沟说媒。

可九妹爹早就知道甘婆子的为人，任凭媒人说破了嘴，九妹爹就是一个态度：宁可病死也不同意九妹到宋家做童养媳。

“既然九妹爹不同意，那甘九妹又如何去的宋家？”

“难道是强抢民女？”

朝三春忍不住又插了句嘴。

“不是抢的，是骗的，九妹是被骗来的。”

“唉，就是生子去骗的。”

王老太说到这咬着牙，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一脸的痛苦和怨恨。

“啊？”

“不是甘婆子吗，怎么会是宋文生？”朝三春瞪着一双秋水大眼，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就连花梨听了也不禁一怔。

“唉，都是孽呀！”

王老太又是重重一叹。

这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包含着难以诉说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