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镜中人

凌晨西点，城东数据中心内灯火通明。

一场被命名为“夜幕追踪”的特殊作战行动正在展开。林知鸢和顾沉舟带回的“情绪包”资料，成为撬开沈知夏数据系统的一把钥匙。她留下的不是痕迹，而是一道反问。

顾沉舟站在联调组指挥台前，盯着不断跳跃的代码界面，眉头紧锁：“她在制造一个镜像世界。”

“什么意思？”江砚辞快步走进来，一夜未睡的他眼神透着疲惫。

“她将所有涉案者的心理画像输入系统，并根据他们的行为模式生成一组组‘替身’，这些人不会有实体，但能在网络中取代我们的决策、模拟我们的语言，甚至……向我们本人发出虚假指令。”顾沉舟语气冷得可怕，“她想建立一个没有真相、只有‘版本’的世界。”

“就像照镜子。”林知鸢走进来，手中夹着她刚打印出的报告，“镜子中的我们在动，但不是我们在动。她正在调动每一面镜子，制造无限的反射。”

“那我们就把她拉回现实。”江砚辞一字一句道。

技术组报告及时传来：“我们锁定了一个终端位置，位置在云港老地铁站，三号线己停运多年，刚才有人强行启用了地下网络口。”

“她在那里。”林知鸢站起身，双目坚定，“她等我们来。”

顾沉舟下令：“准备进入。”

?

地铁隧道深处，几盏便携灯光照亮了前行的路。废弃的铁轨上布满灰尘，但某些脚印仍旧清晰可见。林知鸢走在最前面，她能感受到脚下每一次震动，像是被拖入了一个封闭梦境。

隧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印着数字代码和模糊不清的红色手印。

“别动。”顾沉舟拦住她，示意后方技术员上前检测。

“无爆炸装置，是生物识别锁。”技术员语气一顿，“需要沈知夏的指纹和声纹双认证。”

林知鸢沉声道：“我来试试。”

她将指尖按上识别区，同时开口低声唤道：“沈知夏。”

门口的扫描器停顿了一秒，然后缓缓发出“匹配成功”的提示音。金属门开启，缓慢滑入墙体之中。

里面，是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空间。

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是沈知夏。

或者说，是“她”的某个版本。

女人穿着简单的灰白裙子，头发垂落两肩，双眼紧闭，像是沉睡，又像是等待。

“我知道你们会来。”她没有睁眼，却准确地说出林知鸢的名字，“我留下了最后一个我。”

林知鸢走上前：“你是谁？周旻？沈知夏？还是那个模仿我的幽灵？”

女人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映出林知鸢的脸，声音平静：“我是你镜子里的影子。”

“够了。”顾沉舟拔出手枪，对准她，“别再用诗意的语言逃避现实。”

“你们以为我逃避？”她轻轻一笑，“不，我只是比你们更早看清了现实己经崩塌。我只是提前学会了在废墟里活着。”

“所以你要毁掉别人的信仰？”林知鸢质问。

“不，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再像我那样相信。”

空气安静一瞬。

林知鸢走近一步：“如果你真的模仿我，那你该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一句‘不想’来解释你对别人造成的痛苦。”

“你想结束我吗？”女人轻声问，“那就开枪吧。”

顾沉舟却没有扣动扳机。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哪怕她不是本体，也能感受到其中残存的“人性碎片”。

林知鸢沉声道：“你不是她，但她借你表达了最后的意愿。告诉我，她在哪里。”

女人轻轻闭上眼睛。

下一秒，周围空间亮起数个投影屏幕，密密麻麻的代码流转之中，一个地址被缓缓打出——

北郊地下第五数据层，红灯仓库。

顾沉舟立刻下达命令：“启动抓捕行动。”

“你们真的以为可以抓住她？”那女人抬起头，露出一丝近乎哀伤的笑，“她早己不是你们能定义的个体。”

“我们能定义的，不是她。”林知鸢冷声道，“是我们自己。”

女人的笑凝固了。

林知鸢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终端自毁指令。

轰然一声，镜像系统被强制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