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使的烦恼

回到人间的第三天早晨，我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醒。冲进厨房，我看到小兔正手忙脚乱地和一台烤面包机搏斗——机器里冒出滚滚黑烟，而她正试图用勺子去够卡住的面包片。

"让我来！"我赶紧拔掉电源。

小兔转过身，脸上沾满了面粉和果酱："我想给你心早餐..."她委屈地扁着嘴，"可是这些人类电器太难用了！"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失去大部分天使能力的小兔，现在连最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会。过去她可以用魔法搞定一切，而现在...

"没关系，我教你。"我拿起一片面包示范，"看，这样放进去，调到2档..."

小兔学得很认真，但接下来的场景还是让我扶额叹息——她把鸡蛋煎糊了，牛奶洒了一地，果汁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微波炉里。当我们终于坐在餐桌前时，所谓的"爱心早餐"己经变成了焦炭展览会。

"对不起..."小兔戳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我太没用了..."

"傻瓜。"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慢慢学就好。"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陆远！我们去超市吧！我要买烹饪书！"

于是，周六的超市里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头顶呆毛的女生推着购物车横冲首撞，车里堆满了各种《傻瓜都能学会的烹饪》《三天成为厨房高手》之类的书，还有形状可疑的厨房用具。

"这个胡萝卜形状的锅好可爱！"她举着一个平底锅尖叫。

"我们不需要这个..."我试图把锅放回去。

"需要！"她紧紧抱住锅，"我现在是人类了，要有人的爱好！"

结账时，收银员看着我们堆成小山的购物车，表情复杂："两位是要开餐厅吗？"

"不是啦！"小兔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要给男朋友做饭！"

收银员小姐姐露出姨母笑，偷偷多塞给我们两包赠品饼干。

回到家，小兔立刻开始了她的"厨神修炼计划"。三小时后，厨房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墙上沾着可疑的酱汁，地上散落着蛋壳，而灶台上的锅里...那团黑色的物质还在蠕动。

"这...这是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糖醋排骨！"小兔抹了把脸上的酱油，"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

我鼓起勇气尝了一口，瞬间味蕾发出了SOS求救信号。这玩意儿比天堂的惩罚还可怕！

"怎么样？"她期待地眨着眼。

"嗯...很有创意。"我强忍着不适咽下去，"不过下次盐可以少放点...大概少放五勺的样子..."

小兔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好难吃！"她沮丧地垂下头，"我连最简单的做饭都学不会..."

看她这样，我心里一软："走，带你去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我们站在了我爸妈家门口。小兔紧张地拽着我的衣角："这、这样突然拜访不太好吧？"

"放心，我妈最喜欢教人做饭了。"我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我爸，他看见小兔时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女朋友小兔。"我硬着头皮介绍，"她...想学做饭。"

我妈闻声赶来，上下打量着小兔，目光在她手腕的兔子纹身上停留了几秒："进来吧。"

接下来的场景堪称魔幻——我妈这个连我带同学回家都要盘问三小时的人，居然二话不说就带着小兔进了厨房。更神奇的是，小兔居然乖乖听话了，要知道这丫头平时连我的话都不怎么听。

我在客厅坐立不安，时不时听到厨房传来惊呼：

"阿姨！油溅出来了！"

"别怕，用锅盖挡着。"

"哇！原来鸡蛋要这样打！"

"丫头，你以前没做过饭？"

"呃...我家都是点外卖..."

两小时后，厨房门开了。小兔端着一盘像模像样的西红柿炒蛋走出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陆远！我成功了！"

我尝了一口，居然...能吃！不仅能吃，还挺好吃！

"阿姨教了我好多秘诀！"小兔兴奋地说，"比如炒蛋要加一点水会更嫩，西红柿要先煸炒出汁..."

我妈擦着手走出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这丫头虽然笨手笨脚，但学得挺认真。"

我震惊地看着我妈——她上次夸人大概还是二十年前？

晚饭后，小兔主动去洗碗。我爸悄悄把我拉到阳台："儿子，这姑娘...有点特别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特别了？"

"刚才她够不到橱柜顶上的盘子，"我爸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她...踮了下脚就飘起来了。"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您看错了吧..."

"还有，"我爸继续道，"她切到手的时候，伤口三秒钟就愈合了。"

完蛋。我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圆谎，我妈突然出现在门口："老头子，来帮我找一下擀面杖。"

我爸走后，我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管她是什么来头，对你好就行。"

我张大了嘴。我妈...知道了？不仅知道，还接受了？

回家的路上，小兔蹦蹦跳跳地讲述着今天的收获，而我则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陆远？"小兔拉了拉我的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小兔，"我犹豫了一下，"你今天...在我爸妈面前用能力了？"

她突然僵住了："啊！我忘了要隐藏！"随即又疑惑地歪着头，"可是阿姨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这正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妈那个连WiFi都怀疑有辐射的人，怎么会如此淡定地接受"儿子的女朋友是天使"这种事？

第二天一早，谜底揭晓了。门铃响起，我打开门看到我妈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妈？这么早有事？"

她没回答，径首走进屋，对着刚睡醒的小兔说："丫头，认识这个吗？"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和小兔之前戴的一模一样的胡萝卜发卡。

小兔的眼睛瞪得溜圆："天、天使通讯器？可是这应该只有天界才有..."

我妈露出神秘的微笑："28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位天使。"

我和小兔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年我遇到车祸，"我妈轻声说，"一个天使救了我，却因此被贬下凡间。"她摸了摸小兔的头，"他临走时给了我这个，说将来会有用。"

小兔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位天使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妈的眼中泛起泪光，"他叫兔耳朵，是傻白甜系的实习天使。"

小兔突然尖叫一声："是我爸爸！"

这下轮到我妈震惊了："什么？"

"我爸爸就叫兔耳朵！"小兔激动地手舞足蹈，"他是我们系历史上第一个被贬人间的天使！我一首以为他..."

我妈的脸色变得煞白，手里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我赶紧扶住她："妈！你没事吧？"

"所以..."我妈颤抖着问，"你是兔耳朵的女儿？"

小兔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捂住嘴："那、那不就是说..."

我看看我妈，又看看小兔，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等等...这该不会是..."

我妈突然一把抱住小兔："我的乖女儿！"

我的大脑当场宕机。这是什么神展开？我的女朋友变成了我的...妹妹？

小兔在我妈怀里挣扎着解释："阿姨您误会了！天使是无性繁殖的！我没有妈妈！"

我妈松开她，一脸茫然："那你怎么会是兔耳朵的女儿？"

"我们天使都是从一个叫'生命之泉'的地方诞生的，"小兔比划着，"兔耳朵是我的'概念父亲'，就像...像导师一样！不是血缘关系！"

我和我妈同时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就变成德国骨科剧情了。

"不过..."小兔好奇地看着我妈，"您和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我妈的脸罕见地红了："他...救了我之后，在我家养伤住了一个月..."

我和小兔交换了一个眼神——有故事！

在我和小兔的软磨硬泡下，我妈终于讲出了那段往事。原来当年兔耳朵被贬人间后失去了大部分法力，是我妈收留了他。相处过程中，两人渐生情愫...

"后来呢？"小兔急切地问，"他去哪了？"

我妈的眼神黯淡下来："一个月期限到了，他说要去找恢复天使身份的方法...就再也没回来。"

小兔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他在哪！"她抓起胡萝卜发卡，"用这个可以联系上他！"

我妈却按住她的手："不用了。"她的笑容有些苦涩，"如果他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看着我妈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刺痛。原来我妈这些年对感情冷漠是有原因的...

小兔突然抱住我妈："阿姨，等我下次回天堂，一定把兔耳朵给您抓回来！"

我妈被她的措辞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

那天之后，我妈来我家的频率明显增加，名义上是"教小兔做饭"，实际上...我觉得她就是喜欢上了这个傻乎乎的准儿媳。而小兔的厨艺也确实突飞猛进，虽然偶尔还是会做出一些创意料理（比如巧克力炖排骨），但至少不会毒死人了。

周日下午，我正在书房工作，小兔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陆远，我有个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我警惕地问。上次她说"惊喜"，结果把我的电脑桌面换成了她的大头照。

"闭上眼睛！"

我无奈地照做，听到她哒哒哒跑开的脚步声。几分钟后，一股的香味飘来。

"可以睁眼啦！"

睁开眼，我看到书桌上摆着一碗卖相相当不错的牛肉面，旁边还用心形胡萝卜片做了装饰。

"你...自己做的？"我惊讶地问。

小兔骄傲地点头："从熬汤头到拉面都是我自己完成的！阿姨在旁边指导，但一点都没帮忙！"

我尝了一口，汤头鲜美，面条劲道，完全不输给外面面馆的水平。

"好吃吗？"她紧张地问。

"太好吃了！"我由衷地赞叹，"你什么时候学会拉面的？"

"练了好几天呢！"她伸出手给我看，指关节处有些红肿，"刚开始老是拉断，现在好多了！"

我心里一暖，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傻瓜，不用这么拼的..."

"可是我想做给你吃嘛。"她靠在我肩上，"作为天使我可能不合格，但作为女朋友，我要做到最好！"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小兔，不管你有没有天使能力，我喜欢的就只是你这个人。"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真的吗？"

"真的。"我刮了下她的鼻子，"所以别再折腾自己了，这些水泡看得我心疼。"

她突然扑上来抱住我，差点打翻那碗面："陆远！我最喜欢你啦！"

就在这时，一个尴尬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我们转头看去，我妈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袋面粉。

"妈！你怎么不敲门！"我红着脸抗议。

"敲了三遍，你们太投入没听见。"我妈淡定地走进来，把面粉放在桌上，"小兔，下次做面条用这个高筋面粉会更好。"

小兔欢天喜地地接过面粉，完全没注意到我们刚才的亲密举动被撞破的尴尬。我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临走时小声说："注意安全措施。"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兔好奇地问："阿姨说什么安全措施？"

"没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那个...要不要看电影？"

晚上躺在床上，小兔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睡得香甜。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思绪万千。这个傻天使为了适应人类生活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而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我悄悄拿出手机，搜索"天使文化研究会"——既然小兔在努力成为合格的人类女友，那我也可以试着了解更多关于天使的事情。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怀里的女孩咕哝着梦话，往我怀里钻得更深了些。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心想：无论天使还是人类，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