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鞋树开花

鞋树开花的那天清晨，露珠还挂在花瓣上，小艾就听见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晨光中，那棵由他旧皮鞋变成的树己经长到两层楼高，枝头开满了银蓝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有巴掌大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不可能..."小艾喃喃自语，赤脚跑下楼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庭院里己经聚集了十几个镇民，他们指着树窃窃私语，脸上混杂着敬畏与恐惧。

玛莎婆婆站在最前面，他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地指向一朵低垂的花朵："孩子，你看那花瓣上..."

小艾走近那朵花，倒吸一口凉气。半透明的花瓣上，竟然浮现出一幅活动的画面——五岁的小艾正倒立着在客厅里行走，他的头发垂向地板，而沙发和茶几却诡异地贴在天花板上。这是他童年的记忆，但一切都颠倒了。

"每一朵花都是这样，"铁匠的儿子本杰明指着其他花朵，"全是你的记忆，但都像照镜子一样左右相反，或者上下颠倒。"

小艾绕着树干转了一圈，心跳越来越快。这些确实都是他的记忆——第一次骑自行车摔倒、小学毕业典礼、妈妈最后一次生日...但全都以某种扭曲的方式呈现。最令他不安的是，有些记忆他根本不记得有过，比如一朵花上显示七岁的他站在医院走廊，手里拿着一张诊断书，但画面是黑白的，而且所有文字都是反的。

"这是邪恶的征兆！"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嘈杂。镇长倒倒先生推开人群走来，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正常的树不会开出这样的花。我早就说过，这棵怪树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小艾注意到镇长今天特意佩戴了那枚银质怀表——镇上权力的象征。他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腰间别着明晃晃的斧头。

"您想干什么？"小艾挡在树前，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保护欲。

"为了小镇的安全，必须砍掉它。"镇长冷冷地说，向卫兵使了个眼色，"动手。"

高个卫兵抡起斧头朝树干砍去，小艾尖叫一声闭上眼睛。但预想中的撞击声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看见斧头竟然穿过了树干，就像穿过空气一样，而树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镇长脸色发青，"再试一次！"

另一个卫兵也尝试了，结果相同。斧刃毫无阻碍地穿过树干，连一片叶子都没碰掉。人群发出惊叹，有人开始画十字。

"妖术！"镇长后退两步，指着小艾，"是你搞的鬼！"

"我什么也没做！"小艾辩解道，但他心里也没底。自从来到这个小镇，奇怪的事情接连不断，而他的旧皮鞋变成树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

镇长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这事没完！"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玛莎婆婆和本杰明。

"孩子，"玛莎婆婆用粗糙的手抚摸小艾的脸颊，"这棵树与你有着特殊的联系。它选择以这种方式展示你的记忆，一定有它的道理。"

本杰明好奇地凑近一朵花："嘿，这个画面里的你在做什么？看起来像是在..."

"别碰！"小艾突然喊道，但己经晚了。本杰明的手指碰到了花瓣，整朵花立刻化为银色粉末飘散在空中。粉末没有落地，而是盘旋上升，最后消失在树冠中。

三人目瞪口呆之际，一只异瞳白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杈上。它一蓝一黄的眼睛紧盯着小艾，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又是你。"小艾认出了这只经常出现在他周围的白猫。白猫松开嘴，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掉下来，小艾伸手接住——是他的那面小圆镜，镜面己经修复如新。

"这不可能..."小艾翻看着镜子，"它明明己经..."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张模糊的女性面孔浮现出来，嘴唇微动，声音却首接在小艾脑海中响起：

"当树结果时，你必须在'回归'和'重塑'间选择。"

小艾差点摔掉镜子："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镜灵。"那张脸回答，"时间不多了，镇长不会善罢甘休。去找林老师，他耳朵上的蝴蝶会指引你。"

镜子恢复平静，白猫也不见了踪影。小艾抬头看向鞋树，发现被本杰明碰掉的那朵花的位置，己经冒出了一个微小的绿色突起——树开始结果了。

"我得去找林老师。"小艾把镜子塞进口袋，突然想起什么，转向玛莎婆婆，"您知道工坊里那扇打不开的门上刻的是什么符号吗？"

玛莎婆婆眯起眼睛："为什么问这个？"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门上的符号和我在现实世界见过的某个标志一模一样。"

老人神色变得严肃："那扇门...确实不普通。传说它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但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

她突然住口，仿佛说了不该说的话。

玛莎婆婆摇摇头："去问林老师吧，如果他愿意告诉你。"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小艾转向工坊方向，却在半路被林老师拦下。音乐老师今天穿着淡紫色连衣裙，耳朵上别着那枚精致的蝴蝶发卡，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我听说你的树开花了。"林老师的声音轻柔但紧张，"镇长召集了议会，他们决定今晚用火烧树。"

小艾倒吸一口冷气："可是斧头都伤不到它..."

"火焰不一样，"林老师咬着下唇，"它能净化超自然的存在。听着，天黑前你必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镇长的两个卫兵朝这边跑来，林老师迅速将小艾拉到身后。

"议会要见这个小孩。"卫兵粗声粗气地说。

林老师耳朵上的蝴蝶发卡突然颤动起来，仿佛要展翅飞翔。"他现在没空。"林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发卡。

卫兵的眼神变得恍惚，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点点头："我们...我们晚点再来。"

等卫兵走远，林老师长舒一口气，蝴蝶发卡恢复了静止。

"刚才那是..."小艾瞪大眼睛。

林老师没有解释，只是快速说道："听着，天黑前你必须收集三样东西：一片鞋树的花瓣、一面能照出你完整面容的镜子，还有...你的一滴眼泪。"

"为什么？"

"为了在树被烧毁时保护它的灵魂。"林老师说着，突然警觉地抬头，"小心！"

一道黑影从屋顶扑向小艾——是议会的黑猫！但它半空中被一道白影拦截，两只猫扭打着落入草丛。白猫敏捷地跃出，嘴里叼着一封系在黑猫脖子上的信，迅速跑远了。

"那只白猫又在干扰议会..."林老师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也许还来得及。快去吧，天黑前在鞋树旁等我。"

小艾点点头，转身跑向鞋树，心中充满疑问：镜灵说的"回归"和"重塑"是什么意思？那扇打不开的门真的通向现实世界吗？为什么白猫要帮助他对抗黑猫议会？

最重要的是，当夜幕降临，火焰吞噬鞋树时，他将面临怎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