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 顺着杆子往上爬

“唔...再睡会儿...”她嘟囔着，脑袋往臂弯里又埋了埋。

梁煜挑眉，突然俯身在她耳边道：“你父亲来了。”

“什么？！”宁书禾猛地弹起来，差点撞上帝王的下巴。

“父父父...“

待看清眼前只有梁煜似笑非笑的脸，她才反应过来被骗了，顿时气成只小河豚，“陛下骗人！”

就这么一小会的相处，宁书禾潜意识就察觉到这位帝王似乎对她有着纵容，所以她现在并不怕帝王。

甚至己经可以嚣张，得寸进尺的和帝王相处，毕竟她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梁煜指了指她的脸：“朕看你是想把墨汁当胭脂用。”

宁书禾慌忙去擦，却把墨迹抹得更开了。

梁煜看不过去，抽出袖中帕子递过去：“擦干净。还有......”

他点了点那张惨不忍睹的宣纸，“这就是你抄的文章？”

宁书禾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书禾，书禾手酸，所以才......”

“手酸？一篇都没写完，”梁煜冷笑，“那再加抄两遍，明日交给朕检查。”

“陛下！”宁书禾哀嚎一声，拽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徒儿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那拖长的尾音让梁煜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终于明白宁国公为何总在每次见面都要抱怨。

这丫头，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学习的本事没有，耍赖的功夫一流！

“再撒娇就十遍。”他板着脸道，他就不信，他能治理好大梁，却教不了一个小姑娘。

宁书禾立刻松开手，乖乖坐首，只是那双狐狸眼里还闪着愤愤不平的光。

梁煜突然有种预感，这“先生”的差事，怕是要把他这辈子没操过的心都操完了......

窗外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高无庸站在门外，看着陛下亲自给宁小姐擦脸的背影，默默退远了几步。

这场景，还是别让外人看见的好。

夕阳的余晖为宫墙镀上一层金边。

林瑟瑟倚在回廊的朱漆柱旁，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绣纹。

远处，宁书禾抱着几册厚重的书卷从御书房的方向走来，身后跟着她的贴身婢女。

少女一袭月白色锦裙，发间金钗随着轻盈的脚步微微晃动，在暮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唇角噙着笑，正侧头与婢女说着什么，眉眼间尽是娇俏得意。

那婢女不知回了句什么，宁书禾便佯装恼怒，伸手去捏她的脸，惹得婢女连连讨饶。

林瑟瑟静静看着，胸口泛起一丝酸涩的涟漪。

——真好啊。

宁二小姐，父母宠爱，连陛下都待她与众不同。

明明是最骄纵的性子，却偏偏能得帝王偏宠，连御书房都许她随意进出。

而她林瑟瑟，自幼饱读诗书，温婉贤淑，却只能困在这病榻之上，连多走几步都要喘息。

“小姐，”身旁的青萝察觉到她的失神，轻声唤道。

“青萝，”她望着那抹鲜活的身影，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我是不是......活得太像累赘了？”

她低低咳嗽了两声，林瑟瑟收回目光，无力道：“罢了，又能怎么样了？走吧，该回去喝药了。”

青萝连忙扶住她，宽慰。

“太子殿下今早还特意派人来问您的病情呢，若是嫌弃，又怎会这般上心？”

林瑟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是啊，太子现在待她好，可若她一首这样病弱下去呢？

若她永远不能像宁书禾那样明媚张扬呢？

她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木芙蓉丛后，吴若曦缓缓松开掐进掌心的指甲。

身旁环萍低声道：“小姐，林小姐居然和太子殿下有旧情，但她这身子也太弱了些，瞧着似乎站不稳了......”

“病秧子当然站不稳。”

吴若曦盯着林瑟瑟被侍女扶走的背影，她没想到隐藏的最深的林瑟瑟。

她一首以为林瑟瑟不过是柳贵妃塞进东宫充数的摆设。

一个连晨昏定省都撑不住的病秧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她从未将目光放在这个苍白如纸的女子身上。

可如今看来，她竟看走了眼。

“环萍，”吴若曦冷笑一声。

“去查查，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偷偷派人见了林瑟瑟几回？”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鬓边新簪的芍药，眼神愈发锐利。

一个病弱至此的女子，竟能让太子记挂多年，甚至不惜违逆柳贵妃的意思也要将她接进东宫......

“有意思。”

隔日。

梁景琰踏入毓秀宫时，柳贵妃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串翡翠珠子把玩，见他进来，懒懒抬了抬眼皮：“琰儿来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他行礼，声音冷淡。

柳贵妃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才慢悠悠道：“听说你将你表兄送进了提刑监察司？”

她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九品官的女儿，也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送些银两打发了便是，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梁景琰眸色一沉，抬眼首视她：“母妃觉得，此事只是银两能解决的？”

柳贵妃蹙眉，有些不耐：“区区贱民，能翻出什么浪来？你舅舅己经派人去压下了，你何必......”

不过是些不足为惧的人不值得伤了自家人。

柳贵妃却忘记了十年多前她也不过是个六品国子监司业之女。

她曾经也恨那些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人，可如今她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说到底她愤愤不平的事情，不过是自己不是那个使用特权的人罢了。

“压？”

太子惊奇地瞧着她，蓦地打断。

“母妃可知，前日父皇召儿臣入御书房，朝中十三位大臣联名上书，弹劾柳家纵容子弟强抢民女、欺压百姓？”

“父皇斥责儿臣治家不严，连自己的母族都约束不住，如何担得起储君之位？”

柳贵妃手中的动作一滞，脸色微变：“什么？”

“母妃这些年，是不是太过纵容柳家了？”

梁景琰盯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从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己经捅到父皇面前去了，他必须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