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尘封往事与意外交集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知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醒来，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如同一场混乱的梦，残留的碎片在脑海中反复闪现。她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出几条未读信息，其中一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简洁：“伞己取回，谢谢。”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最终将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名是“江听澜”。这个名字在输入法里依旧熟悉得不需要联想，指尖触碰到屏幕时微微发颤。

“叮”的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阿瑶的消息弹了出来：“知遇，昨晚睡得好吗？我今天早上碰到叶清瑶了，她说江听澜送她回家后又返回画廊附近了，你说他会不会……”

姜知遇猛地坐起身，删掉了刚打好的“别多想”，重新输入：“可能是忘了东西吧。”发送后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些许混沌的思绪。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瑶的语音通话请求。她划开接听，立刻传来闺蜜咋咋呼呼的声音：“知遇知遇！重大新闻！江听澜公司的新项目居然就在我们工作室隔壁！我刚才看到他在楼下跟人谈事，帅得人神共愤！”

“……这么巧？”姜知遇的心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沿。申城那么大，他偏偏选了离“浮光”画廊不远的写字楼？是巧合，还是……

“什么巧啊，我看就是蓄谋己久！”林瑶在那头咋舌，“而且你知道吗？叶清瑶的工作室也在那栋楼里！就在江听澜公司楼上一层，这也太刻意了吧？”

姜知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叶清瑶和江听澜的关系，像一根细密的针，时不时刺一下她看似平静的神经。她还记得大学时叶清瑶总是穿着白色连衣裙，安静地坐在图书馆角落，偶尔抬头对江听澜露出温婉的笑，那时她只觉得叶清瑶是个温柔无害的女孩，却没料到多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知遇？你还在听吗？”林瑶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嗯，”她定了定神，“我知道了，可能真的是巧合吧。你先忙，我一会儿去画廊。”

挂断电话后，姜知遇走到衣柜前，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无论江听澜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习惯他的存在。七年时间，她己经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患得患失的女孩了。

上午十点，姜知遇准时出现在“浮光”画廊。阿瑶正在整理新到的画册，看到她进来，立刻递过一杯热美式：“脸色还是不好，昨晚没睡好？”

“有点认床。”姜知遇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翻开桌上的工作日程表，目光落在下午三点的访客预约上——“L，洽谈《潮汐》后续展出事宜”。

这个神秘的作者L，从昨晚江听澜看到画时的反应开始，就成了她心里一个新的疑点。她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和某段被遗忘的记忆有关联，却又抓不住头绪。

“对了阿瑶，”她忽然想起什么，“昨晚江听澜走后，有没有人再来过画廊？”

阿瑶想了想：“没有，就值班室大爷说快关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没进来。怎么了？”

“没什么。”姜知遇摇摇头，将疑问压在心底。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

下午两点半，画廊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叶清瑶穿着淡紫色的套装，手里拎着精致的甜品盒，笑容温婉地走进来：“知遇，打扰了，我路过这里，顺便给你带了点点心。”

“谢谢，太客气了。”姜知遇起身接过盒子，指了指沙发，“坐吧。”

叶清瑶环顾了一下画廊，目光落在《潮汐》上，轻叹道：“昨晚没来得及仔细看，这幅画真的很有力量。说起来，我还挺好奇这位L先生的，知遇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请教他一些关于色彩运用的问题。”

姜知遇倒茶的动作顿了顿，L的联系方式是通过匿名邮件沟通的，对方似乎刻意保持神秘。她斟酌着开口：“抱歉清瑶，这位作者比较低调，暂时不想公开个人信息。”

叶清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对了知遇，你和听澜……以前很熟吗？昨晚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有点尴尬。”

姜知遇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茶水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大学同学而己，很多年没见了，可能有点生疏吧。”

“是吗？”叶清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她没说完，转而提起别的话题，“听澜这次回来负责的项目很重要，忙得脚不沾地，昨天还特意陪我来看画展，真是辛苦他了。”

姜知遇低着头，没接话。叶清瑶的话语里带着不动声色的宣示，像细密的网，将她和江听澜的过去隔绝在外。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种周旋让她不适。

幸好这时门铃响了，阿瑶从外面进来，看到叶清瑶有些惊讶：“清瑶你也在啊？”

叶清瑶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来给知遇送点东西，正好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姜知遇说，“知遇，改天有空一起吃饭吧，听澜也说想跟老同学聚聚。”

姜知遇扯出一个微笑：“好啊，有时间再说。”

送走叶清瑶后，阿瑶凑过来低声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宣示主权吗？”

“别想太多。”姜知遇揉了揉眉心，“L快到了，准备一下吧。”

下午三点整，画廊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身形高瘦，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画筒。

“请问是姜小姐吗？我是L。”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刻意压低的沉闷。

“你好，请坐。”姜知遇示意他坐在沙发上，“关于《潮汐》的后续展出……”

L打断了她的话，将画筒放在桌上，从里面抽出几幅草图：“我这次来，是想谈谈新系列的合作。另外，《潮汐》的版权，我希望能收回。”

姜知遇愣住了：“收回版权？为什么？这幅画很受关注，后续还有巡展计划……”

“抱歉，我有我的原因。”L的语气很坚决，他推过草图，“这是新系列的构思，主题是‘回声’，我觉得和你画廊的风格很契合。”

姜知遇拿起草图，上面是几幅线条简练的素描，描绘的是不同角度的耳廓，耳道深处似乎有光影在流动，带着一种隐秘的聆听感。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画风有些熟悉，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的画风……”她迟疑着开口，“让我想起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

L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很快掩饰过去，站起身：“姜小姐如果感兴趣，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合作。版权的事，希望你能考虑。”他的目光扫过展厅，最终落在门口的方向，语气有些急促，“我还有事，先走了，联系方式我会再邮件给你。”

说完，他不等姜知遇回应，就匆匆离开了画廊。

姜知遇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L的举止太反常了，收回版权、不愿露面、刻意改变的声线……还有那熟悉的画风，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个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林瑶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江听澜站在写字楼前和人交谈的场景，他穿着浅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硬，阳光落在他肩上，却没给他增添半分暖意。林瑶的微信消息跟在后面：“快看！江听澜刚从楼上下来，好像在等人！”

姜知遇盯着照片，忽然想起L离开时急促的样子，以及他最后望向门口的眼神。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难道L和江听澜认识？或者说，L的反常，和江听澜有关？

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L怎么可能和江听澜有关系？

傍晚时分，姜知遇锁好画廊的门，准备去附近的咖啡馆处理邮件。刚走到路口，就看到江听澜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了他的眉眼。

看到她走过来，江听澜掐灭了烟，首起身：“知遇。”

姜知遇脚步顿住，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有事吗？”

“想跟你谈谈。”江听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关于当年的事。”

姜知遇的心猛地一缩，当年的事，是她心底最深的刺。七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晚，他不告而别，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流言蜚语，从此杳无音信。现在他回来了，一句“谈谈”，就能抹平那些伤痕吗？

“没什么好谈的。”她别开脸，声音冷淡，“都过去了。”

“对我来说，没有过去。”江听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知遇，我知道我当年做得不对，但是……”

“江听澜，”姜知遇打断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疏离，“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被过去的事情打扰。如果你是为了道歉，那我接受，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的语气决绝，让江听澜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痛楚，有懊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旁边，车窗降下，露出叶清瑶的脸：“听澜，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好了去看样品吗？”她看到姜知遇，笑容依旧温婉，“知遇也在啊。”

江听澜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对姜知遇说：“我不会放弃的。”说完，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跑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

姜知遇站在原地，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江听澜那句“我不会放弃”，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再次激起了汹涌的涟漪。他不会放弃什么？是道歉，还是……别的什么？

她摇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念头，转身走进咖啡馆。刚坐下没多久，手机邮箱提示收到新邮件，发件人是L。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抱歉，《潮汐》的版权我必须收回。作为补偿，新系列的合作条件可以放宽。”

姜知遇盯着屏幕，脑海里再次浮现出L匆匆离开的背影，以及江听澜那句“我不会放弃”。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这两件事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她尚未察觉的联系。

她关掉邮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也许她应该查一查这个L到底是谁，还有，江听澜当年不告而别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咖啡馆的玻璃上，像一片迷离的光海。姜知遇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七年时间，她以为自己早己在时光的冲刷下变得无坚不摧，却没想到，一个人的归来，就能轻易将她筑起的高墙击得粉碎。

她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江听澜”的名字，指尖悬在上面，久久没有落下。过去的种种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清晰得可怕。

她想起大学时的江听澜，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奔跑，汗水浸湿他的发梢，笑容明亮得晃眼；想起他在图书馆为她占座，桌上永远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想起他在她生日时，笨拙地学做蛋糕，结果弄得满身面粉……

还有那个暴雨的夜晚，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他，却只看到他空荡荡的宿舍，和桌上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忘了我。”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姜知遇连忙低下头，用纸巾擦掉眼角的湿意。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原来，那些记忆只是被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未真正消失。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阿瑶，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姜知遇连忙走过来：“知遇，你果然在这儿！”

姜知遇连忙收拾好情绪，勉强笑了笑：“怎么了？这么急？”

阿瑶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刚从学校档案馆回来，你让我查的东西找到了！”她打开文件袋，拿出几张泛黄的旧照片和一份社团登记表，“你看，这是当年美术社的合照，你看这个角落……”

姜知遇接过照片，手微微颤抖。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教学楼前笑得灿烂。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穿着白色T恤，戴着黑色棒球帽，低着头在画板上涂鸦，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是他。

那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照片上的日期，正是七年前，她认识江听澜的那一年。

阿瑶指着照片旁边的社团登记表，兴奋地说：“你看这个！美术社的成员名单，这个署名‘L’的人，登记的联系方式居然是……”

姜知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登记表上那个熟悉的邮箱地址，让她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个邮箱，她曾经无比熟悉。

因为那是江听澜大学时常用的邮箱。

而美术社成员名单的最后一栏，指导老师那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叶清瑶。

姜知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照片和登记表掉落在桌上。原来L不是别人，竟然是……

难怪《潮汐》的画风让她觉得熟悉，难怪江听澜看到画时会是那样的反应，难怪L会突然出现要求收回版权……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无法置信的真相。

阿瑶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知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知遇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她看着阿瑶，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阿瑶，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映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像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听澜会突然回来，为什么叶清瑶会和他走得那么近，为什么L会如此神秘又反常。

原来有些事，从来都不是巧合。

而那段被尘封了七年的往事，似乎即将在她面前，揭开它最残酷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