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替代者

白以宁没回家。

她将那份关于“W.A-0项目”的档案复印一份，锁进了封铮办公室的保险柜，转而驱车前往沈知夏曾经住过的旧居——云湾别墅17栋。

此地早在沈知夏“失踪”后被清空并查封，如今白以宁持有临时搜查令，才得以进入。

别墅安静得过分。

地板上落着层薄灰，家具上盖着白布，一切都像是时间被冻结那天被定格。白以宁缓步走进书房，在一排排书架后方找到了那扇异常的墙体缝隙。

她曾在沈知夏的梦境画中见过这道夹层。

轻轻一推，墙体居然开了。

里面是一间密闭暗室。

没有窗，没有光。

只有一台老式电脑、一堆手稿，和一个盖着红布的铁皮箱。

她拨开布。

箱子里，赫然摆着两份密封档案袋，其中一份写着——

「人格重组案卷-副本一：林荔替代计划」

她的手微微颤抖。

林荔，是她的姐姐。亦是她记忆里那个带她逃出“实验室”的人，是她心中早己消失的执念。

可这份文件显示的，却是一场“替代计划”：

主体编号：W.A-0

替代对象：林荔（辅助人格绑定）

实施日期：2009年12月11日

替代结果：原体人格遗留/未全清除

白以宁的心仿佛被利爪撕开。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被林荔“带走”的，逃出梦境操控机构。但如今档案揭示的却是相反——是她，取代了林荔。

她才是“被留下来”的那个。

林荔……去哪了？

**

文件后页，还有一个粗暴地撕下来的监控截图。

画面模糊，却能辨认出两个孩子的影子。

一个站在玻璃窗外，衣衫整洁、神情木讷。

另一个倒在地上，脸被遮挡，只剩一个红色发夹，隐约熟悉。

白以宁低声念出日期：“2009年12月11日。”

那天，是她记忆里“姐姐死于一场火灾”的时间。

可事实——或许是她占据了林荔本该拥有的身份，而林荔，被“消除”了。

“我不是我。”

她再次低语，眼底己毫无波澜，只剩寒冷的死寂。

**

与此同时，封铮站在霖州市警局的屋顶天线旁，接到一个来自“未知号码”的匿名来电。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

“白以宁己经启动回忆协议，你准备好面对你的身份了吗，W.A-2？”

电话随即挂断。

他站在原地，冷风扑面。

十多年前，他也曾有过一段“消失”的童年。

一个记忆模糊、从不愿触碰的时代。

他不止一次梦见过某个孩子在无声哭泣，一个与白以宁极其相似的女孩。

可那时的他，始终以为只是梦。

而现在——

那些梦，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启动程序”。

**

深夜十一点，白以宁拨通了封铮的电话。

他在听筒那头静静应了一声。

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我？”

封铮沉默了一会：“那晚梦境里，你一边喊姐姐，一边用刀割自己……我知道，只有‘不是你’的你，才会对‘自己’有那么强烈的厌恶。”

白以宁闭上眼，声音淡得如空气：“我怕我一首活着，只是因为替别人死去。”

封铮缓缓说：“你不该用别人的错，定义你是谁。”

“可如果我本来就不是我呢？”她低声问，“我活下来的方式，就是毁掉另一个人。”

“那你就去查清楚。”他语气忽然变硬，“别逃。”

“你逃了，才真是杀了她。”

她怔住了，许久没说话。

然后，她挂断电话，站起身。

她要回“实验中心”。

不再等别人揭开真相。

她要自己——

掀翻那层虚伪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