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章 凡尘将军与闲散王爷

凡尘将军与闲散王爷

临仙镇地处江南水乡，河道纵横交错，青石板路蜿蜒曲折，白墙黛瓦的民居沿河而建，处处透着婉约秀美。这本该是何泽喜欢的地方——如果他不在这里找了三年还没找到江上月的一缕魂魄的话。

"又错了！"何泽咬牙切齿地看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那青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固执地指向城西方向。这己经是他这三个月来第十七次被这破扳指耍得团团转。

堂堂一方主神，如今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凡间乱转，何泽越想越气，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前方传来一声痛呼。

何泽抬头，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捂着额头，身边几个侍卫"唰"地拔出了佩刀。

"王爷！您没事吧？"

"抓住那刁民！"

何泽皱眉，他刚才那一脚虽然随意，但也不该这么巧就砸中人。除非...

他眯眼看向那所谓的"王爷"，果然在那人指缝间看到一丝熟悉的仙力波动——这厮是故意碰瓷的！

"且慢。"那王爷放下手，露出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笑眯眯地打量着何泽，"这位兄台好身手啊，一颗小石子都能打得本王头晕眼花。"

何泽冷笑："装，继续装。"

王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更深："有意思。来人啊，把这刺客给本王拿下，本王要亲自审问。"

"王子尘！你又胡闹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何泽回头，看见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大步走来，正是他在军营中的顶头上司——赵将军。

"赵叔！"王子尘立刻收起那副纨绔模样，乖巧地行礼，"小侄只是跟这位兄台开个玩笑。"

赵将军无奈摇头，转向何泽："何校尉，这是临江王世子王子尘，平日里就爱胡闹，你别往心里去。"

何泽面无表情地点头。他在凡间混了三年，从小兵做起，如今己是个校尉，虽然离将军还差一级，但在临仙镇这一亩三分地也算个人物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三年从小兵升到校尉的何泽！"王子尘眼睛一亮，凑上前来，"我早就听说你了！据说你箭术超群，百步穿杨？"

何泽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别走啊！"王子尘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请你喝酒赔罪！临仙楼最好的女儿红！"

"没空。"何泽甩开他的手。

"那...我帮你找人？"王子尘突然压低声音，"你在找人对吧？这三年你走遍了临仙镇每一条街巷，是在找一个姑娘？"

何泽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

王子尘得意地晃了晃手指："临仙镇没有本世子不知道的事。怎么样？合作一下？"

赵将军在一旁扶额："何校尉，你多担待。世子虽然爱胡闹，但确实人脉甚广。"

何泽盯着王子尘看了半晌，终于点头："带路。"

临仙楼是临仙镇最好的酒楼，临江而建，推开窗就能看到烟波浩渺的江景。王子尘财大气粗，首接包下了顶层最好的雅间。

"来，尝尝这三十年女儿红！"王子尘殷勤地为何泽斟酒，"这可是我爹的珍藏，我偷...咳，借来的。"

何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凡间的酒比起仙酿差远了。

"好酒量！"王子尘竖起大拇指，随即凑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找谁了吧？"

"一个女子。"何泽着玉扳指，"二十岁左右，可能...有些特别。"

"特别？"王子尘眼睛转了转，"长相特别美？性格特别怪？还是...会些特别的本事？"

何泽犹豫片刻："可能都有。"

"范围还是太大了。"王子尘摸着下巴，"临仙镇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少说也有几百个。有没有更具体的特征？比如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爱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

何泽愣住了。三百年过去，他竟然有些记不清江上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裙了。是鹅黄色还是淡青色？爱吃甜还是咸？这些细节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模糊，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痛。

"她...喜欢偷桃子。"何泽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

王子尘一口酒喷了出来："偷、偷桃子？"

"嗯。"何泽神色黯然，"还喜欢在溪边赤足玩水。"

王子尘表情古怪："何兄，你该不会是做了个春梦，把梦里姑娘当真人了吧？"

何泽冷冷扫他一眼："不说算了。"起身就要走。

"别别别！"王子尘赶紧拉住他，"我开玩笑的！这样，你给我画幅画像，我让手下人去找。"

何泽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勾勒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跃然纸上，眉目如画，灵气逼人。

王子尘看得呆了："这...这是真人？"

"嗯。"何泽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王子尘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那个...何兄啊，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何泽收起画卷，"三年前失踪了。"

"原来如此。"王子尘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只要她在临仙镇，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

就这样，何泽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帮手。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个临江王世子似乎认定了他是个有趣的人，三天两头往军营跑。

"何兄！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日，王子尘又大摇大摆地闯进何泽的营帐，手里拎着个食盒，"临仙镇最有名的桂花糕！"

何泽正在擦拭佩剑，头也不抬："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我可是世子，算什么闲人？"王子尘自来熟地坐下，打开食盒，"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香甜的桂花气息弥漫开来，何泽的手顿了顿。江上月也爱吃桂花糕...

"不吃。"他硬邦邦地说。

王子尘不以为意，自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唔...真好吃！何兄你真的不尝尝？"

何泽懒得理他，继续擦剑。

"对了，我打听到一个消息。"王子尘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镇东沈员外家的千金，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性情大变，据说...突然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何泽的手停住了："什么本事？"

"比如能预知天气啊，懂些医术啊，最奇怪的是..."王子尘压低声音，"她能在水面上行走！"

何泽猛地站起身："带我去见她！"

"现在？"王子尘眨眨眼，"沈小姐可是闺阁女子，哪是说见就能见的？"

何泽皱眉："那怎么办？"

王子尘露出狡黠的笑容："巧了，三日后是沈员外五十大寿，广邀宾客。本世子嘛...自然在受邀之列。"

"我也去。"何泽毫不犹豫地说。

"这..."王子尘为难地搓搓手，"沈员外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兄你虽然是个校尉，但..."

何泽眯起眼睛："条件？"

王子尘立刻眉开眼笑："简单！陪我打场马球！赵叔老说我球技差，你帮我教训教训他那帮亲兵！"

就这样，何泽莫名其妙地成了王子尘的马球搭档。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们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把赵将军的亲兵队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哈！看到没有！这才叫马球！"王子尘骑在马上得意洋洋，转头对何泽挤挤眼，"何兄，没想到你马球打得这么好！"

何泽轻哼一声。他堂堂主神，驾驭天马都易如反掌，何况区区凡马？

庆功宴上，王子尘喝得酩酊大醉，搂着何泽的肩膀不放："何兄啊...嗝...你说你，长得俊，武功好，还会打马球...怎么就...嗝...偏偏痴情于一个找不见的姑娘呢？"

何泽嫌弃地推开他："闭嘴。"

"我不！"王子尘耍起酒疯，"我...我给你介绍更好的！我表妹...临安第一美人！嫁妆...嗝...够买下半座临仙镇！"

何泽首接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侍从道："送他回府。"

三日后，沈员外寿宴。

何泽换上了王子尘给他准备的锦衣华服，墨发高束，更显得面如冠玉，气度不凡。

"啧啧啧..."王子尘围着他转了一圈，"何兄，你这打扮一下，怕是连我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何泽懒得理他的贫嘴："走吧。"

沈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何泽一进门，玉扳指就微微发热，指向内院方向。他心头一跳——这次真的有反应了！

"世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沈员外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王子尘熟练地寒暄几句，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何泽何将军。"

"久仰久仰！"沈员外拱手，"何将军年少有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泽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目光不断向内院瞟去。

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沈小姐出来了！"

"真是沉鱼落雁之容啊！"

"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何泽猛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走来。她容貌秀美，举止优雅，但...

不是江上月。

何泽失望地垂下眼，玉扳指也恢复了平静。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那沈小姐开口说话。

那声音，那语调，那微微上扬的尾音...

何泽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去。

太像了！虽然不是同一张脸，但那神态，那说话的方式，活脱脱就是江上月！

"何兄？你怎么了？"王子尘注意到他的异常，小声问道。

何泽深吸一口气："我要单独见沈小姐。"

"这...不合礼数啊..."王子尘为难地说。

"现在。"何泽的眼神锐利如刀，"否则我就首接闯进去。"

王子尘被他的气势震住了，半晌才苦笑道："好好好，我想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无论结果如何，别做傻事。"王子尘难得正经，"我当你是朋友，不想看你出事。"

何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王子尘长叹一声，转身去找沈员外交涉了。何泽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位沈小姐的身影，心跳如擂鼓。

三百年了...月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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