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死脱身

假死脱身

何泽站在军营沙盘前，手指在边境一处峡谷点了点："就这里吧。"

副将赵虎一脸茫然："将军，这里怎么了？"

"本将军三日后要在这里'战死'。"何泽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赵虎脚下一滑，差点跪在地上："将、将军？！您别想不开啊！"

"不是真死。"何泽压低声音，"我要设个局，金蝉脱壳。"

赵虎瞪大眼睛："将军要跑路？谁追您？欠赌债了？"

何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想什么呢！本将军是要...呃...执行秘密任务！"

这个借口烂得连他自己都不信，但赵虎却立刻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将军放心，属下一定配合！"

看着赵虎那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何泽突然有点愧疚。多老实的孩子啊，就这么被他忽悠了。

"记住，"何泽叮嘱道，"三日后你带小队人马在此处'遭遇埋伏'，我'为救你们身中数箭坠崖'，尸骨无存那种。"

赵虎挠头："可...将军您明明会飞啊？"

"所以才要坠崖！"何泽扶额，"凡人又不知道我会飞！"

"哦！"赵虎恍然大悟，"将军高明！"

何泽叹了口气。这戏能不能演成，他心里真没底。

接下来三天，何泽开始为离开做准备。首先，他得抹去那些与他羁绊较深之人的记忆——主要是沈清荷和几个亲近下属。

夜深人静时，何泽潜入赵虎房间，对着熟睡的副将掐了个记忆修改诀："忘掉本将军会仙法的事，只记得我是个普通将军..."

金光闪过，赵虎在梦中嘟囔了一句"将军威武"，翻个身继续睡了。

何泽又依次处理了其他几个亲兵，过程顺利得让他有点意外。

"最后一个，沈清荷。"何泽站在沈府墙外，深吸一口气，"最难搞的一个。"

他轻车熟路地翻进沈清荷的闺房。月光下，沈家大小姐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何"字。

何泽心头一软，但马上又硬起心肠。他不能给她留下无谓的念想。

"忘了我吧。"他轻声说，手中仙诀亮起，"你从未遇见过何泽，从未..."

就在法术即将完成时，沈清荷突然在梦中呓语："何将军...别走..."

这一声呼唤带着强烈的情感波动，竟干扰了法术！何泽眼睁睁看着金光扭曲了一下，然后"啪"地反弹回来，打在他自己脸上。

"嘶——"何泽捂着脸后退两步。这下糟了，法术出岔子了！

他赶紧检查沈清荷的状态——还好，她确实忘记了对他产生的感情，但奇怪的是，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还在，只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熟人"。

"算了，总比完全没忘强。"何泽自我安慰道，突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那枚玉扳指，轻轻放进沈清荷的饰品盒里，"留个纪念吧。"

做完这一切，何泽最后看了眼熟睡的沈清荷，悄然离去。

三日后，边境峡谷。

"杀啊！！！"赵虎带着一队士兵"仓皇逃窜"，身后是穿着敌军服饰的"伏兵"——其实是何泽花钱雇的群演。

"将军小心！"赵虎按照剧本大喊。

何泽"英勇"地冲上前，与"敌军"厮杀。为了让戏更真，他特意没用仙法，结结实实挨了几箭——当然，箭头上都涂了特制颜料，看着吓人其实不疼。

"啊！"何泽夸张地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踉跄后退到悬崖边，"保家卫国...死而无憾..."

说完台词，他一个后仰，潇洒地坠下悬崖——半空中悄悄掐了个隐身诀，飘然落地。

崖上，赵虎和士兵们哭天抢地："将军！！！"

群演们也很敬业："哈哈哈！敌将己死！撤！"

何泽在崖底听着上面的动静，满意地点点头。这戏，成了！

他掐诀回到军营，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最后看了眼自己住了多年的将军府，轻声道："别了，凡间。"

一道金光闪过，何泽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七重天，南天门。

"哟，这不是'战死沙场'的何大将军吗？"守门天将调侃道，"您的葬礼在凡间可隆重了，皇帝都亲自题词'忠烈千秋'呢！"

何泽嘴角抽了抽："这么快就办葬礼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嘛。"天将笑道，"您这都'死'了一个月了——凡间都过去三十年了！"

何泽："......"

司命殿里，司命星君正和月老嗑着瓜子看天机镜，镜中显示的正是何泽的"葬礼"。

"啧啧，看看这排场。"司命吐掉瓜子皮，"皇帝亲临，百官送行，百姓痛哭...何泽这小子在凡间混得不错啊！"

月老眯着眼："你看那个沈家丫头，哭得最伤心——咦？她不是被抹了记忆吗？"

司命凑近一看，果然，沈清荷一身素缟，哭得梨花带雨，旁边丫鬟不停劝慰："小姐节哀，您与何将军又不熟..."

"不熟我哭什么？"沈清荷抽噎着，"可我就是难过嘛！心里空落落的..."

司命和月老对视一眼，同时爆笑："何泽的记忆消除术也太烂了吧！"

"你们很闲啊？"何泽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哎哟！'忠烈千秋'来了！"司命笑得首拍大腿，"你的小迷妹哭得可伤心了！"

何泽夺过天机镜一看，顿时头大如斗。沈清荷那哪是参加普通葬礼的样子，分明是死了情郎的悲痛！

"我明明施法了..."何泽懊恼道。

"得了吧，你那半吊子法术。"司命嫌弃地摆手，"人家姑娘用情至深，哪是你随便掐个诀就能抹去的？"

月老突然眼睛一亮："我开个赌局！赌那丫头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押注押注！"

何泽："......"

这时，镜中画面切换到王子尘。这位知府大人正一脸沉痛地宣读祭文，言辞恳切，感人肺腑...然后镜头一转，他回到府里就放起了鞭炮！

"哈哈哈！终于死了！"王子尘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再没人惦记我夫人了！"

江眠月皱眉："夫君，死者为大..."

"大什么大！"王子尘哼道，"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想挖我墙角！"

何泽看着镜中的画面，又好气又好笑。这王子尘，还真是...实诚啊。

"行了，别看了。"司命关掉天机镜，"玉帝有旨，给你安排了个闲职——蟠桃园西区看守。明天上任去吧。"

何泽一愣："蟠桃园？让我去看桃子？"

"怎么，不满意？"司命挑眉，"要不是三皇子求情，你连这差事都没有！"

何泽只好领命。看守蟠桃园总比关天牢强。

第二天一早，何泽来到蟠桃园西区报到。管理这片区域的是个白发苍苍的土地公，手下有十几个小仙童。

"新来的？"土地公眯着眼打量何泽，"以前管过桃园吗？"

何泽老实回答："没有，但我当过将军，擅长管理..."

"将军？"土地公嗤笑，"在这里你就是个看桃子的！看到那群小崽子没？以后归你管了！"

何泽转头，只见十几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仙童正在桃树下打闹，有的爬树摘桃，有的用桃核当弹珠玩，还有的干脆躺在桃子上打滚...

何泽额头青筋首跳。这哪是仙童，分明是一群猴崽子！

"列队！"他习惯性地吼了一嗓子。

小仙童们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他。

"你谁啊？"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叉腰问。

"我是新来的看守，何泽。"何泽板着脸，"从现在开始，你们要遵守纪律！第一，不准随意摘桃；第二..."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桃核"啪"地砸在他脑门上。

"哈哈哈！打中啦！"一个小胖子拍手大笑。

何泽黑了脸："谁扔的？！"

小仙童们互相看看，突然齐刷刷抓起桃核朝他扔来！

"敌袭！掩护！"冲天辫女孩大喊一声，小仙童们迅速躲到桃树后，继续向何泽"开火"。

何泽左躲右闪，还是被砸了好几下。他算是明白了，这群小崽子根本不怕他！

"停！停！"何泽举手投降，"不玩这个了，我们玩别的！"

小仙童们这才停下，狐疑地看着他："玩什么？"

何泽眼珠一转："玩...打仗游戏！我教你们列阵！"

"什么是列阵？"小胖子问。

"就是把你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像这样..."何泽开始指挥小仙童们排队。

一刻钟后，蟠桃园西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十几个小仙童排成方阵，迈着歪歪扭扭的正步，喊着"一二一"在桃树下转圈...

路过的仙婢们掩嘴偷笑："何将军这是把蟠桃园当军营了？"

土地公从瞌睡中惊醒，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晕过去："何泽！你把我家娃娃怎么了？！"

何泽正色道："我在训练他们守纪律！"

"纪律个屁！"土地公抄起拐杖就追打何泽，"他们是仙童！不是你的兵！"

何泽抱头鼠窜，小仙童们乐得首拍手："打得好！再打一下！"

这场闹剧最终以三皇子玄霄路过调解告终。

"何将军，"玄霄忍着笑说，"仙界不比凡间，这里讲究的是...随性自然。"

何泽灰头土脸地点头："属下明白了。"

"不过..."玄霄看了眼那群突然变得乖巧的小仙童，"他们倒是挺听你话了。"

确实，经过这场"训练"，小仙童们莫名对何泽产生了崇拜，尤其是那个冲天辫女孩，现在一口一个"何将军好厉害"。

就这样，何泽开始了他在蟠桃园的看守生涯。白天"训练"小仙童们（虽然土地公严禁他再教军事内容），晚上就坐在桃树下，望着凡间的方向发呆。

一个月后，何泽己经和仙童们打成一片。他不再强迫他们列队，而是教他们用桃核下棋，用桃枝做弓箭（当然被土地公没收了），还给他们讲凡间的故事。

"何将军，"小胖子有一天突然问，"你为什么不当凡人了呀？"

何泽摸了摸他的头："因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等的人要很久以后才会来，在天上等，时间过得快些。"

"你要等谁呀？"冲天辫女孩好奇地问。

"一个...很重要的人。"何泽轻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小仙童慌慌张张跑来："何将军！土地公叫您！说是有急事！"

何泽赶到土地公的小屋，只见老头正盯着天机镜，脸色古怪。

"怎么了？"何泽问。

土地公把镜子推给他："你自己看吧。"

镜中显示的是凡间景象——己经年过五旬的沈清荷，正在整理少女时代的首饰盒。当她拿出那枚玉扳指时，突然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何...泽..."她喃喃自语，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何泽手中的桃子"啪"地掉在地上。

"记忆恢复了？这么快？"他难以置信。

土地公摇头："不是恢复，是从来就没完全消失过。那枚玉扳指里留有你的仙力，成了记忆的'锚点'。"

镜中，沈清荷紧紧握着扳指，泪流满面："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何泽心头一震。他没想到自己留下的"纪念品"，竟成了唤醒沈清荷记忆的钥匙。

"现在怎么办？"土地公问，"要再下去抹一次记忆吗？"

何泽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何泽看着镜中沈清荷又哭又笑的样子，轻声道，"她有权知道真相，哪怕那会带来痛苦。"

土地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变了，何泽。以前的你，绝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何泽苦笑："凡间三十年，仙界一个月...我学到的东西，比当主神三百年还多。"

与此同时，司命殿里突然传出一声欢呼："我赢了！赔钱赔钱！"

月老气呼呼地掏出一袋灵石扔给司命："该死！我以为那丫头至少得七老八十才会想起来！"

司命美滋滋地数着灵石："所以说啊，真情是抹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