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分镜稿渗出的血

第一章 从分镜稿渗出的血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的衬衫黏在后背。梦里那台织发机的齿轮还在太阳穴里转动，张警官的脸在网线中破碎成无数张失踪者的面孔，每根发丝末端都滴着血，在镜面上写成"00:07"。办公桌上的分镜稿被冷汗浸湿，最新一页"第三间隔间的陷阱"旁，墨水瓶翻倒的痕迹竟蜿蜒成蝴蝶形状——那是我为电影《黑夜里的公共卫生间》设计的关键道具符号。

这是我第七次梦见城郊的废弃公厕。作为恐怖片《黑夜里的公共卫生间》的编剧，我在旧货市场淘到那枚蝴蝶发夹后，就再也没睡过安稳觉。发夹内侧"M-003"的刻痕里嵌着暗红碎屑，摊主说是"旧公厕拆迁时的遗物"，却没告诉我那可能是血迹。剧本里反复出现的"带编号的蝴蝶发夹""午夜零点零七分的冲水响"，全都来自这个噩梦般的实物。

手机在此时震动，制片人老陈的号码闪烁着红光。"片场出了怪事！"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般沙哑，"你写的那个带编号的蝴蝶发夹...道具组明明没做，现在却出现在第三间隔间水箱里！"我握紧抽屉里的实物发夹，金属边缘割得掌心生疼，想起昨夜梦中张警官攥着我的手腕，警服上的编号"003-1"正在渗血——那是我为角色设计的"克隆体警探"背景，此刻却像预言般刺痛掌心。

暴雨敲打着城郊工业园的铁门时，我摸到口袋里的发夹在发烫。剧组搭建的公厕位于厂房废墟中央，铁皮屋顶的凹陷处积着雨水，在闪电下像极了剧本里"母亲坠楼的血泊"场景。老陈迎上来时，我注意到他后颈有块蝴蝶形红痣，和剧本里"永生网管理者"的标记完全重合，而他手中的场记板边缘，不知何时刻上了"00:07"的数字。

"看这个。"他掀开第三间隔间的水箱盖，腐肉味混着发胶扑面而来。水面漂浮的不是道具，而是枚真的蝴蝶发夹，编号"M-999"的夹面渗着血水，夹面的茉莉花图案与我设计的道具图分毫不差，却多了真实的血肉黏连痕迹。更骇人的是，水箱内壁用血写着"原料己就绪"，笔迹与我剧本里的修改批注完全一致，仿佛有人照着我的字迹临摹而成。

饰演女警的林夏正在补妆，她后颈的假伤口让我瞳孔骤缩——那圆形切口的位置，竟和我查阅的旧案档案里"张警官尸检报告的不明穿刺伤"分毫不差。"我总听见冲水响，"她对着镜子转动脑袋，假伤口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边缘甚至渗出真实的组织液，"但没人靠近过隔间。"镜面突然蒙上雾气，显出"张警官己苏醒"的血字，而她发间的临时道具发夹，不知何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金属制品，内侧刻痕"M-003"还沾着的红色。

第一场戏拍摄"镜中血字"时，林夏的手刚触到镜面，玻璃内侧就渗出鲜血。特效组用PH试纸检测的瞬间，所有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频率与剧本里"织发机齿轮转动"的节奏完全吻合。应急灯亮起时，镜面上的血字变成了"1001号原料"，而林夏戏服领口处，不知何时沾上了半片带毛囊组织的蝴蝶发夹，发根处的白色球体清晰可见。

暴雨在午夜零点零七分达到顶峰。我独自坐在公厕外整理剧本，听见通风管道传来铁链拖拽声，每一声都与座钟的滴答声重合。用手机光照去，管道口垂落的发丝上系着枚警徽，编号"003-1"与剧本里张警官的克隆体编号一致，徽章表面的烤漆剥落处，露出底下"美丝假发厂-003"的刻字。当我伸手触碰，警徽突然发出机械女声："检测到首系亲属，永生之网激活。"

所有隔间的门同时剧烈晃动，塑料门板撞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手在内侧拼命拍打。第三间隔间的水箱盖缓缓升起，里面漂浮的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人类头发，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极小的工牌，在水面折射出"M-001"到"M-999"的微光。最中央的发丝上，挂着枚编号"M-1000"的蝴蝶发夹，正是我抽屉里那枚的镜像，夹面的茉莉花图案正在渗出新鲜血水。

林夏的尖叫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看见她的戏服被无数发丝缠住，那些头发正从镜面裂缝里钻出，每根都滴着绿色发胶——那是我为电影设计的"毛囊提取液"特效，此刻却像活物般蠕动。她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倒影，而我后颈不知何时别着枚正在滴血的发夹，编号"M-1001"的金属边缘刺破皮肤，鲜血滴在分镜稿上，将"剧终"二字染成猩红，墨迹晕开的形状，竟与剧本封面《黑夜里的公共卫生间》的标题字体完全重合。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条来自"张警官"的短信："每个片场都是网的节点，当你喊出'A'，收割就开始了。"发件时间显示为00:07，短信内容下方附着张照片——监控画面里，我刚才整理剧本的折叠椅上，坐着个穿美丝工服的女人，她后颈的切口涌出黑色发丝，手里攥着我那枚蝴蝶发夹，编号"M-003"在暴雨中泛着诡异荧光。闪电亮起的刹那，我看见镜中所有剧组人员都穿着美丝工服，他们后颈的切口里涌出数据流，而我的剧本页面上，"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字样正在变成"根据真实原料改编"，每个字的笔画都由细小的头发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