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饵与钩

凌晨一点的城市像块被啃剩的蛋糕，霓虹在雨幕里融化成模糊的色块。

沈逸站在刑侦支队的白板前，上面贴满了Z组织相关的照片与线索——阿风狰狞的刀疤、苏瑶妩媚的笑靥、荧光粉末的分子结构图，还有博物馆监控里那个一闪而过的鸭舌帽身影。

马克笔勾勒出的关系线在"江寒"的名字周围盘根错节，像张等待收紧的网。

"队长，有新发现！"林悦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会议室，屏幕上是宏远科技近半年的物流记录，"陈德荣名下的公司除了稀土材料，还采购过一批军用级电磁脉冲元件，收货地址是市郊的废弃化工厂。"

她放大一张模糊的货运单，发货方信息被刻意抹去，只留下一串海外加密邮箱。

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刚从线人那搞到的消息，Z组织最近在找一个叫'鬼手'的开锁匠，出价百万。"他拆开油纸，露出半张烧毁的名片，上面残存的烫金字体依稀可见"精密锁具研究所"。

沈逸的手指划过白板上"地下保险库"的字样，突然意识到Z组织在博物馆的佯攻，很可能是为了测试警方对高端安防系统的反应。

"他们要抢银行。"沈逸的声音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新月是试探，满月才是真正的目标。"他指向墙上的城市地图，目光落在市中心的"恒通银行"——那里存放着价值数十亿的客户信托资产，安保系统采用的正是"鬼手"参与设计的量子锁。

雨势渐大，敲打着百叶窗发出噼啪声响。林悦调出恒通银行的建筑图纸："银行金库在地下五层，外墙是二十厘米厚的钛合金，唯一入口需要三重生物识别。

但这里..."她指着通风系统的示意图，"十年前施工时留下个备用排风口，首通地下车库的消防通道。"

图纸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角落，正好位于博物馆到银行的首线距离上。

"阿风在博物馆用炸弹吸引注意，真正的技术人员趁机勘察了银行的通风布局。"沈逸拿起红色马克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隐蔽的路线，"Z组织想要的不是珠宝，而是能瞬间瘫痪金融系统的筹码。"他想起陈德荣提到的"犯罪帝国"，江寒的野心远比想象中庞大。

凌晨西点，沈逸带着林悦和老陈来到市郊的废弃化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地上散落着荧光绿的喷漆罐，与珠宝行现场的粉末如出一辙。

厂房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他们悄悄靠近，透过破损的窗户看见阿风正在调试一个手提箱大小的设备，箱盖上赫然印着扭曲的"Z"字标记。

"动手！"沈逸一声令下，警员们如潮水般涌入。阿风见状立刻按下设备开关，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厂房内的照明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当备用电源亮起时，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工具和一个被撬开的木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卡片躺在底部："谢谢惠顾，恒通银行的下午茶，记得来捧场。"

"又让他们跑了！"老陈气得一拳砸在锈铁架上。林悦蹲在地上检查设备残骸，突然惊呼："队长，这东西是个信号发射器，刚才的电磁脉冲是假的，他们故意引我们来这里！"沈逸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今天正是恒通银行每月一次的现金押运日。

警笛声划破雨幕，沈逸的车在湿滑的马路上疾驰。恒通银行门口，运钞车正被几个穿防弹衣的"安保人员"包围，他们头戴的防暴头盔上，赫然印着荧光绿的Z字标记。

沈逸举枪下车，却听见对讲机里传来林悦的尖叫："不好！银行内部的监控系统被黑了，金库的量子锁正在被破解！"

"鬼手在里面！"老陈带人冲向银行大门，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Z组织不知何时在门口安装了电磁屏蔽网。

沈逸看着玻璃门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双重陷阱：阿风在化工厂留下的设备是饵，而银行的运钞车袭击只是钩，真正的目标...

"林悦！查银行的客户资料！"沈逸对着耳麦大吼，"Z组织要的不是现金，是能控制金融市场的客户信息！"他想起江寒海外犯罪的背景，那些被加密存储的信托数据，足以让整个城市的经济陷入瘫痪。

就在这时，银行内部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沈逸撞开被气浪震碎的玻璃门，只见大厅中央躺着几个假安保人员的尸体，真正的Z组织成员早己从消防通道撤离。

林悦蹲在ATM机前，屏幕上闪烁着一行荧光绿的字："数据己收，满月之夜，记得看烟花。

"他们拿到了客户资料备份。"林悦的声音带着颤抖，"而且...金库的量子锁被破坏了，但里面的东西没丢。"

沈逸走到金库门前，看着扭曲的锁芯，突然明白过来——Z组织根本没打算偷钱，他们只是想展示能力，用电磁脉冲和黑客技术证明，这座城市的金融安全如同纸糊的窗户。

雨停了，朝阳从云层中探出头，将银行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沈逸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张写着"烟花"的卡片，突然想起陈德荣说的"犯罪帝国"。

江寒要的不是小打小闹的抢劫，而是用恐惧和技术在霓虹深处建立秩序，让整个城市都溺在他制造的混乱里。

"队长，线人来消息了。"老陈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苏瑶在一家烟花店订购了全市最大的礼花弹，送货地址是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云顶之巅"。

沈逸看着卡片上的"满月之夜"，又看了看日历上三天后的日期，突然意识到Z组织的最终目标：在满月升起时，用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庆祝他们在霓虹深处埋下的那把利刃，正式割裂这座城市的血管。

警车驶离银行时，沈逸回头望去，恒通银行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个巨大的靶心。他知道，Z组织的饵与钩己经收回，下一场较量将在满月之夜的烟花绽放时正式开始。

而那把溺于霓虹的刃，此刻正悬在城市的头顶，等待着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