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衅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金融区的黄昏，沈逸的车在车流中蛇形穿梭，挡风玻璃上还残留着半小时前爆炸掀起的气浪痕迹。

对讲机里林悦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队长，目标车辆拐进老城区了，监控在第七个路口中断！"

方向盘猛地右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沈逸眼前闪过江寒在天台上那个轻蔑的笑——当警方突袭击毁Z组织临时据点时，江寒竟在阿风的掩护下，驾驶着喷涂着荧光绿Z字的改装跑车从地下车库消失，临走前还在墙面喷下一行挑衅标语："霓虹为墨，警徽作纸，待我挥毫。"

老城区的石板路坑洼不平，警车颠簸着驶过狭窄的巷道。沈逸突然踩下刹车——前方巷口横七竖八停着几辆报废汽车，正是阿风惯用的路障战术。

他推开车门，手电光束扫过最近的车身，车门上用荧光漆画着扭曲的箭头，指向一扇虚掩的木门。

"陷阱！"老陈拽住他的胳膊，鞋底却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墙面上立刻泼下荧光绿的油漆，在暮色中划出狰狞的弧线。

林悦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队长，检测到附近有强电磁干扰，手机信号全部中断！"

木门后是废弃的印刷厂，滚筒上还沾着未干的荧光油墨。

沈逸蹲下身，捡起一张被踩烂的印刷版，上面刻着Z组织的标志，边缘印着一行小字："午夜十二点，云顶之巅，有惊喜相赠。"

他想起江寒在审讯室说过的话："霓虹的海洋里，每朵浪花都是陷阱。"

凌晨的云顶之巅被浓雾笼罩，天台边缘的霓虹灯牌在雾中明明灭灭。

沈逸带队摸黑前进，战术手电照亮地面上新鲜的荧光脚印——脚印在天台中央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荧光粉画出的巨大靶心，靶心中央钉着一张卡片："沈队长，抬头看。"

所有人同时举枪抬头，只见首升机坪的护栏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本该在押的阿风。

他手里挥舞着荧光绿的信号枪，脸上刀疤在雾气中泛着油光："江寒老大让我带句话——你们追影子的速度，还不如霓虹熄灭的快！"

话音未落，阿风纵身跃下护栏。沈逸冲过去时，只看到绳索滑过的痕迹，下方浓雾里传来改装跑车的引擎轰鸣。

老陈捡起阿风遗落的信号枪，枪身刻着细密的荧光纹路，像一张嘲笑的脸："妈的，这混蛋怎么逃出来的？监狱的监控昨晚全坏了！"

技术科的检测报告在黎明时分送到沈逸桌上。信号枪内部藏着微型炸弹，若强行拆解就会引爆；荧光脚印的成分里掺有军用级追踪剂，能反向定位警方的指挥中心；而那张印刷版上的油墨，含有与博物馆通风口风铃相同的稀土元素。

"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沈逸将报告拍在白板上，上面贴着Z组织历次作案的时间轴，"从珠宝行到博物馆，再到这次的挑衅，每次行动都在计算我们的部署漏洞。"他指着时间轴上的红点，"阿风的逃脱不是意外，是Z组织对监狱安防的精准打击。"

林悦突然抬头，眼睛亮了："队长，我破解了信号枪里的加密芯片！"

屏幕上跳出一段音频，背景是嘈杂的引擎声，江寒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沈队长，霓虹的规则很简单——光越强，影子越暗。想抓住我，就别再跟着荧光跑。"

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如铅。老陈揉着太阳穴："这混蛋是在告诉我们，之前的线索都是故意留下的？"

沈逸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霓虹灯光在晨光中淡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他突然想起江寒在港口说的"溺于霓虹"，终于明白Z组织的真正战术：用荧光标记制造迷宫，让警方在追逐影子的过程中，忽略了真正的刀刃。

"重新整理所有案件资料，"沈逸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把荧光粉、信号干扰、挑衅信息全部从分析中剔除。

Z组织想让我们跟着光走，我们偏要去找阴影里的东西。"他指向白板上被红笔圈出的"宏远科技"，"陈德荣只是棋子，真正的棋手藏在供应链的最上游。"

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沈逸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重新审视宏远科技的物流记录，突然发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每批稀土材料的收货人签名，都用了同一种特殊的笔锋，与江寒在挑衅卡片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林悦，查宏远科技的供应商名单，"沈逸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特别是海外那家没有具体地址的公司。"

半小时后，林悦的声音带着惊喜："找到了！供应商注册在巴拿马，法人代表是个虚拟身份，但资金流向显示，最终受益人是...市立美术馆的匿名捐赠者！"

美术馆的傍晚宁静得诡异。沈逸站在一幅名为《霓虹深海》的油画前，画中扭曲的光影里藏着无数个Z字。老陈敲了敲画框，发出空洞的回声："队长，这画后面是空的。"

当画作被取下时，墙壁上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荧光绿的U盘，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沈队长，欢迎来到真正的霓虹深处。"

U盘里没有犯罪计划，只有一段江寒的录像。他站在某个高处，背后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沈队长，你终于学会不看光了。但你知道吗？霓虹最迷人的地方，不是它的亮，而是它把黑暗照得有多清晰。"

录像结束时，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下一个黎明，我在阴影里等你。"

沈逸关掉视频，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他知道，江寒的挑衅不是狂妄，而是一场规则的宣告——Z组织用荧光粉画出的不是陷阱，而是战场。

从这一刻起，警方必须在看不见的阴影里，与这把溺于霓虹的刃，展开真正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