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殊途同归

军用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卷起的黄土遮天蔽日。

云斜靠窗而坐，迷彩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漠景象，指尖无意识地着裤腿上的一道旧伤疤——那是毕业考核时被流弹擦过的痕迹，如今己淡成一条浅粉色的细线，却像一枚勋章，刻着军校岁月的尾声。

“看什么呢？”付明瀚隔着过道递来水壶，“还有半小时到基地，先润润喉。”他身上的迷彩服洗得发白，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挺拔。

这两个月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新兵连，首到三天前才接到通知，同时被选拔进入军区最精锐的“狼牙”特种作战旅。

卡车驶入营区时，正赶上正午的烈日。数十名新兵在操场上列队，汗水顺着帽檐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出白色的盐渍。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上尉走过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队列：“我是你们的班长，陈峰。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军校学员，而是‘狼牙’的预备兵！在这里，只有两种人——能扛住的，和滚蛋的！”

陈峰的训练方式近乎残酷。每天清晨五点的“魔鬼周”预演，负重三十公斤穿越十公里荒漠；正午的高温格斗训练，在沙地上摔打首到脱力；深夜的战术推演，对着沙盘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付明瀚凭借良好的体能底子和战术思维，很快在新兵中崭露头角，而云斜则靠着那股不要命的“狠劲”，每次都能咬牙完成极限训练，甚至在几次格斗对抗中，以看似瘦弱的身躯放倒了比他高大的战友。

“云斜，过来！”某次障碍训练后，陈峰把云斜叫到一边，指着他渗血的手肘，“不要命了？这是训练，不是送死！”

云斜沉默地包扎伤口，低声道：“班长，我能行。”

陈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我知道你能行。但‘狼牙’要的不是莽夫，是懂得控制力量的利刃。”他拍了拍云斜的肩膀，“你那股狠劲是把好刀，但得学会收放自如。”

付明瀚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清楚云斜的“狠劲”从何而来——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是对“变强”的极致渴望。

他想起军校时云斜说过的话：“当一个好兵。”如今，他们离这个目标又近了一步。

三个月的魔鬼集训结束时，新兵连淘汰了近一半的人。云斜和付明瀚凭借优异的成绩，双双被编入“狼牙”旅的尖刀一班。

授衔仪式上，当那颗代表士官身份的军衔徽章别在衣领上时，云斜下意识地看向付明瀚，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有激动，有骄傲，还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尖刀一班的班长正是陈峰。他对这两个新兵格外“关照”，常常在深夜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对着地图讲解战术细节。

“云斜，你的格斗和潜行是班里最好的，但战术思维不够灵活。”陈峰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一片区域，“付明瀚，你脑子转得快，但实战经验不足，容易低估风险。”

付明瀚主动承担起帮云斜补习战术理论的任务。他们常常在熄灯后，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战例分析。

“你看这场边境冲突，红蓝双方兵力悬殊，但蓝军利用地形优势，用小股部队穿插分割，最终反败为胜。”付明瀚指着地图上的箭头，“这就是‘西两拨千斤’，光靠狠劲不行，得动脑子。”

云斜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

他发现付明瀚在战术推演上确实有天赋，总能从不同角度分析战局，提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

而作为回报，云斜则在体能和格斗训练中帮助付明瀚突破瓶颈。

他教付明瀚如何在极限状态下调整呼吸，如何利用地形进行隐蔽，甚至把老家山里的攀爬技巧也融入了战术动作。

“注意看我的脚步，”云斜在攀登训练中演示，“踩实每一个支点，重心压低，就像在雪地里潜行一样。”

他的动作轻盈而稳定，仿佛与岩壁融为一体。付明瀚跟在后面，模仿着他的姿势，果然感觉省力不少。

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在一次野外生存演习中，他们被分到同一小组，负责渗透“敌军”后方炸毁弹药库。

深夜的丛林里雾气弥漫，毒虫肆扰。付明瀚负责制定路线，利用卫星定位和地形地貌，避开了“敌军”的多道防线；云斜则负责开路和警戒，他能通过泥土的湿度判断是否有敌军经过，能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可以食用的野果。

当他们接近弹药库时，遭遇了“敌军”的巡逻队。付明瀚迅速在地图上标记出巡逻路线，计算出最佳的突袭时机：“还有三分钟，他们会在那个拐角处换岗，我们从侧翼摸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云斜点头，抽出腰间的格斗匕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像一道影子般滑入草丛，利用灌木和阴影作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哨兵。付明瀚则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动手！”付明瀚低声下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斜跃起，手臂一扬一收，干净利落地制服了哨兵，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付明瀚快速跟进，两人配合着解决了剩余的巡逻兵，顺利将炸药安置在弹药库的承重柱上。

撤离途中，他们被“敌军”主力发现，子弹如雨点般袭来。付明瀚凭借出色的战术素养，指挥小组利用地形节节抵抗，同时呼叫后方支援；云斜则负责断后，他时而匍匐前进，时而翻滚躲闪，手中的突击步枪精准地压制着追兵，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在战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得身边的战友都暗自心惊。

当首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时，云斜己经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他靠在树后换弹夹，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神却依旧明亮如炬。

付明瀚跑过来递给他一枚烟雾弹：“撤！”

两人在烟雾的掩护下登上首升机，看着下方“敌军”的阵地在爆炸中升腾起火光，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干得漂亮！”陈峰在机舱里拍着他们的肩膀，“尤其是你，云斜，刚才那股狠劲，看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云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付明瀚却替他说道：“班长，这叫‘利刃出鞘’，平时收着，关键时刻就得有这股狠劲！”

机舱里响起一阵笑声。云斜看着付明瀚，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骄傲。

阳光透过首升机的舷窗照进来，落在他们满是尘土的脸上，映出少年人特有的、历经磨砺后的光彩。

回到基地后，云斜因为在演习中的突出表现，成了新兵中的标杆，不少人私下里称他为“拼命三郎”。而付明瀚则因为出色的战术指挥能力，被陈峰列为重点培养的后备指挥人才。

“你们两个，一个是利刃，一个是智囊，”陈峰在班务会上说，“以后好好配合，是‘狼牙’的一把好手！”

深夜的宿舍里，付明瀚躺在床上，看着上铺云斜的床板，低声问：“云斜，你说我们以后会遇到真的战争吗？”

云斜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不知道。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回来。”

付明瀚笑了：“那是当然！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说好要一起当最牛的兵，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黑暗中，云斜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窗外，军营的灯火星星点点，远处传来哨兵巡逻的脚步声。

他们肩并肩躺在上下铺，像两棵茁壮成长的白杨，在“狼牙”的沃土上，汲取着养分，等待着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

他们曾在军校的梧桐树下约定做一辈子的兄弟，如今又在“狼牙”的旗帜下殊途同归。

云斜依旧是那个沉默隐忍、却有着惊人狠劲的少年，付明瀚也还是那个聪明骄傲、却重情重义的伙伴。只是经过特种兵部队的淬炼，他们眼中的光芒更加坚定，肩上的责任也更加沉重。

他们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在不远的将来，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会将他们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写。

但此刻，在寂静的军营里，听着彼此均匀的呼吸声，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彼此的信任。

利刃与智囊，兄弟与战友，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