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凝视

霓虹在暴雨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L组织地下赌场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

栾野转动着威士忌杯，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混着赌徒的尖叫，在奢靡的空气中回荡。

他望着监控屏幕里不断跳动的资金流向，指腹无意识着心口的玫瑰纹身——那里还残留着尤念栀指尖的温度。

"老大，警方查封了三个洗钱账户。"心腹的声音带着焦虑，"陆沉舟这次拿到了确凿证据，我们在瑞士银行的交易记录......"话音未落，栾野的手机突然震动，监控画面里出现了苏棠的身影。

女人穿着黑色丝绒旗袍，唇色如血，正对着镜头举起一枚荆棘项链。

栾野的瞳孔骤缩，威士忌酒杯应声碎裂。

玻璃碴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屏幕里苏棠身后被铁链锁住的身影——尤念栀的白裙染满血迹，荆棘项链在她颈间勒出深红的痕，苍白的脸上却挂着倔强的笑。

"栾先生，想救你的玫瑰，就独自来码头仓库。"苏棠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带着令人牙酸的扭曲，"敢报警，我就把她做成湄公河的祭品。"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栾野的玛莎拉蒂在泥泞的道路上疾驰。

他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微型定位器——那是尤念栀亲手为他植入的。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如鬼魅般尾随，老K的势力显然早己布下天罗地网。

码头仓库里，尤念栀看着苏棠往铁链上泼汽油，火苗在女人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跳跃。

"你知道栾野为什么一首不让你碰核心账本吗？"苏棠蹲下身子，翡翠耳坠几乎擦过她的脸颊，"因为所有罪证上，签的都是你的名字。"

尤念栀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她在栾野书房发现的那本加密账本——扉页的玫瑰印章的确与她的纹身如出一辙。

当时栾野慌乱的神情、迅速转移账本的动作，此刻都有了令人心惊的答案。

仓库铁门被轰然踹开，栾野持枪而立，黑色风衣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掠过尤念栀颈间的伤口，握枪的手微微发颤。"放了她。"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我跟你走。"

"野哥，别过来！"尤念栀突然大喊，铁链在她挣扎中哗啦作响，"他们要的不是你，是......"话未说完，苏棠己经扣动了绑在汽油桶上的引爆器。

火焰瞬间吞没整个仓库，栾野飞身扑向尤念栀，用身体为她挡住爆炸的气浪。

灼热的疼痛从后背蔓延，栾野却死死抱着怀中的人。

他能感觉到尤念栀的泪水混着雨水滴在脖颈，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嘶吼："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男人艰难地勾起嘴角，染血的手指抚过她被烟熏黑的脸颊："因为你是我的命......"

枪声在此时响起，栾野闷哼一声，左肩绽开鲜红的花。

老K带着手下从暗处走出，鳄鱼皮手套拍着手："精彩，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戏码。”

他示意手下扯开栾野的衬衫，露出胸口的玫瑰纹身，"把这个拍下来，发给陆队长，就说L组织的头目己经落网。"

尤念栀看着栾野被按在地上，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浓烟，凄厉而疯狂。

她想起栾野教她下棋时说的话："弃子，是为了赢下整盘棋。"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打算用自己的自由，甚至生命，换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老K，你漏了一样东西。"尤念栀突然开口，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转动脖颈，荆棘项链的刺尖抵住动脉，"栾野书房的暗格里，还有一本真正的账本——上面全是你的罪证。"

老K脸色骤变，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尤念栀耳畔飞过，却见她猛地扯断项链，带着倒刺的银链如毒蛇般缠住老K的手腕。

"想杀我？"她染血的唇贴上对方耳畔，"先问问栾野在瑞士银行存的那笔钱，够不够买你全家的命。"

仓库外突然响起警笛声，陆沉舟带着特警破窗而入。

混乱中，栾野挣脱束缚，再次将尤念栀护在身后。

男人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却依然死死攥着她的手："别怕，我在。"

尤念栀望着他眼底的温柔与决绝，终于读懂了那些欲言又止的夜晚，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

原来最深沉的爱，不是朝夕相伴，而是甘愿坠入深渊，只为她能触摸到一丝光明。

当陆沉舟的手铐即将扣上栾野的手腕时，尤念栀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我可以作证，所有罪行都是我一人所为。"

她举起染血的荆棘项链，银色倒刺在警灯下闪烁，"栾野，不过是我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栾野震惊地望向她，却在她眼底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疯狂。警笛声、喊叫声、心跳声，在这一刻都渐渐模糊，唯有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着足以燎原的温度。

在这场黑暗与光明的博弈中，他们早己互为铠甲，也互为软肋，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对方在深渊中撑起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