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墨守真相》

姜离在黑暗中醒来，西周是无尽的黑暗，仿若宇宙深处最孤寂的角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青铜镜的裂痕如蛛网般爬满全身，那裂痕蔓延的触感冰冷而又惊悚。而她的手，在慌乱中摸到了自己的肋骨，那里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结晶，她知道，那是磁山玉琮的材质。

此时，玉珏碎片闪烁着微弱的光，那微光里，竟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婴儿床。姜离看到父亲正站在床边，他手中拿着一枚芯片，缓缓地朝着婴儿时期的自己走来，然后将芯片植入她的囟门。与此同时，她似乎看到自己颅骨内有什么东西在生长，那是青铜镜的胚胎形态，正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晕。

“你才是初代钜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像是从量子尘埃中重组而来，姜离惊觉这是谢玄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视网膜上开始倒放着画面，那是公元383年的淝水战场，金戈铁马、喊杀声仿佛在耳边回荡。而在这战场画面的一角，她看到了自己三岁时的涂鸦，那些歪扭的线条看起来毫无规律，可姜离却震惊地发现，这些线条精确地复刻了墨家机关城的平面图。

突然，一阵剧痛从眼眶传来，磁山矿石如利剑般从眼眶刺出，迅速在眼前形成青铜目罩。姜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量子化，她的量子化躯体穿过一个看似时空茧房的地方，然后撞进了一个明亮的空间，那是2049年的量子实验室。她看到父亲站在那里，他的白大褂下竟然露出东晋铠甲的纹路，他手中抱着婴儿襁褓，襁褓里的青铜镜胚胎正发出啼哭，那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墨守成规的‘规’，从来不是陈规。”父亲的声音沉稳而又庄重，他将手中的激光笔指向实验室穹顶，顿时，全息投影展开，二十西史的文字和画面在姜离眼前快速闪过。“而是用十万次轮回守护文明基线。”父亲继续说道。姜离看向父亲背后的磁山沙盘，她发现每个朝代更替处都插着自己用过的钢笔，这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姜离的量子触须不由自主地刺入实验室的数据库，当数据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时，她读到了令人战栗的真相。原来，每个成语都是时空锚点，它们存在的意义是防止历史被篡改成不可逆的熵增态。像“邯郸学步”中的磁石阵、“草木皆兵”里的声波武器，这些看似荒诞的背后，竟然都是她前世设计的文明保险栓。而这个2049年的量子实验，根本不是什么起点，而是第9999次轮回的终点。

就在这时，青铜镜突然完整如初，然而镜中映出的画面却让姜离毛骨悚然。她看到十万个时空的自己正在同步破碎，那场景就像无数面镜子同时被击碎。父亲的手缓缓伸来，穿过她的量子化心脏，那一瞬间姜离只觉得灵魂仿佛被抽离。父亲从她的心脏掏出那枚刻着身份证号的芯片，面无表情地说道：“该重启了，钜子大人。”

当芯片插入磁山沙盘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姜离看到战国楚人正在重刻船舷，邯郸少年再次绑上磁石腿甲，淝水的鹤哨沉入江底化作三星堆金杖。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像是文明最完美的闭环形态。可姜离知道，这也是她作为人形终端的终极使命。

玉珏开始化作星尘消散，姜离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青铜镜深处，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写下最后一条成语：破镜重圆。只是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把自己锻造成了那面永远无法拼合的残镜，她不知道这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她对自己命运最后的抗争。随着玉珏彻底消散，姜离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而这个充满秘密的世界，依旧在那无尽的时间长河中继续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