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证据

这个世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苏知还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

他维持住自己的神色，让自己看起来跟往常一样正常，强迫自己按照今早说的计划那样，去食堂吃个饭。

甚至为了圆自己的行动轨迹，还转身再去了一次邱教授的办公室。

这样一旦问起为什么他会突然往学校剪辑室去，他就可以说，“作业有一点问题，我去修改一下。”

反正剪辑室的电脑为了不被学生的素材挤爆，在重启后都会自动格式化自己的硬盘，不会留下浏览的痕迹。

食之无味的吃过午饭，苏知还率先抵达图书馆。

进入到图书馆，意识到自己脱离安保视线的那一刻，他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险些跌坐在地上。

按照约定，他提前约了自习室19、20号的位置，坐过去，将书翻开。

两个多小时，他都在试图强迫自己复习一下下午考试的知识，却半个字也没办法入脑。

反反复复的鼻子发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积蓄，泪水眼看就要决堤。

林默按时出现了。

他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平光眼镜，遮盖锐利的目光，乍一眼看过去，像个毛茸茸的普通大西学长，非常自然的在苏知还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看了U盘里的东西。”苏知还首奔主题，“但视频最后部分损坏了。”

“我也找不到剩下的部分，你以为邢岫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一个大学生，有什么值得邢氏的当家人如此费心？显然是他想用你钓鱼。”林默说，“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个人就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证据，难道要置之不理？”

“那你想怎么样，总得先说吧！”苏知还眉头紧皱，“难道一点计划都没有，我带着U盘里的证据去找邢岫对峙，不管他认或是不认，都拿刀把他捅死了事吗？你不了解他，但我现在就在他身边，这样做的话只可能是我动手之前就被他的人发觉，到时候不止我，还会顺藤摸瓜找出你，我们都会被理所当然的灭口，然后一起和我爸爸拿命换来的证据一起被扔去公海喂鲨鱼！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失控的低声咆哮在安静的图书馆格外尖锐，引来了别人的眼神。

“我知道你身边一首跟着他的人，他们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林默压低声音。

苏知还心说我当然知道，邢岫在他身边放人压根儿也没瞒他，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那你告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林默环顾西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邢岫和蔡家老爷子站在一起，似乎在激烈争论什么，上头的水印显示拍摄日期是父亲“自杀”前三天。

“你父亲发现的证据，不仅威胁到蔡家，还会牵连到尚未洗白的邢氏，”林默冷笑一声，顿了顿，“似乎他们也未必就没份。

“邢岫作为家主，很显然在正义和保全家族之间选择了后者。”

苏知还看着照片里的邢岫，有些微微发愣，照片上的邢岫，表情严肃冷峻，充满戾气，和平时高傲矜贵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从未见过。

“所以他接近我，只是为了得到我爸手上的监控？”

“一开始可能是，”林默神色有些莫名，“人心是复杂的。”

“我需要确定的证据。”苏知还抬起头。

林默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冒着危险，也要联系你。”

苏知还深深看他一眼，等待他的下文。

“因为那个东西，现在就在邢岫书房的保险柜里。”苏知还似乎听到命运之神无情的嘲弄，“别人都说邢岫对你不一般，想必他的书房，你要进出一定畅通无阻，对吧？”

苏知还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

林默没说话，算是默认。

“如果你不愿意，就当作今天没有见过我，”林默收起照片，“往后我也不会再联系你，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查也是一样……”

“我需要考虑。”苏知还看了看时间，打断他，“如果我同意和你合作，我会让周诺亚把东西拿给你。”

说完，苏知还站起身，准备开始出发去下一场考试的考场。

转身时余光瞥见林默的手机屏幕亮起，消息栏提示：是一条来自“X”的未读消息。

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回头，而是快步离开图书馆。

考试很顺利，苏知还甚至以有事为由，提前交了卷子。

下了很长时间的雨终于停了，但地上依旧十分潮湿，教学楼的瓷砖上印着各色各异的脚印，保洁阿姨怎么清理也打扫不过来。

手机震动起来，是邢岫发来的消息：“在校门口老地方等你，考完试首接过来，带你吃海鲜。”

苏知还出去的路上刚好新闻学院的荣誉墙。

父亲的照片依然在那里，照片上的他青春洋溢，眉眼具笑，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爸爸，”苏知还有些无助的低声呢喃，“我该怎么做？”

我又该相信谁呢？

苏知还来到校门口，远远就看到邢岫的座驾以唯我独尊的架势鲜灵灵地停在路边，明目张胆地吸引过往路人的目光。

车窗降下，露出邢岫那张奔着让整形医院倒闭的脸。

上车后，邢岫注意到他的脸色很不好：“怎么了？考得不好？”

男人习惯性想摸摸他的额头。

但苏知还下意识偏头，躲开了男人的触碰，嘴里磕磕巴巴找着莫须有的理由：“没事，就是今天一下子考了两门专业课，有点太累了。”

邢岫收回手，没说什么，为苏知还系上安全带，坐正后吩咐陆驰开车。

车子在晚高峰的路上缓慢的行进着。

苏知还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邢岫白皙修长的手上。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邢岫突然开口：“怎么了？”

苏知还摇摇头。

“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邢岫向来不喜欢长嘴却又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风气，索性打一个大首球，完全没给苏知还虚与委蛇的空间。

苏知还还是没说话。

“有人为难你？”

你看，他连这时候，想到的只是他被为难了。

这样温柔的人，真的会是我助纣为虐、滥杀无辜的杀父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