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糖葫芦

这一晚，苏知还没有在凌晨惊醒，而是一觉睡到天亮，邢岫难得“从此君王不早朝”，放下工作，和他一起躺着。

察觉到苏知还己经醒了，邢岫顺着他的脊柱一节一节地吻下去，苏知还觉得痒，下意识转身把自己缩起来。

身上全是痕迹，两人力竭以后也没有清洗，苏知还觉得黏黏腻腻的很难受，挣脱邢岫的怀抱。

邢岫怕他真急了，倒也从善如流的松手，转身下床，到浴室里给浴缸放水。

男人身材很好，一身肌肉线条紧实，宽厚的背上有一道情到深处苏知还挠出的印子。

苏知还一愣。

两人在浴缸里泡澡时，邢岫默默苏知还的下巴：“今天带你出去转转。”

天气很好，一路上都有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苏知还苍白的脸上，有点晃眼睛，他和邢岫一起坐在后座上，全程安静地望着窗外，手指维持一种奇怪的频率，无意识的搓着裤子的褶皱。

一首到车子开出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是否真的离开了那座困住他太久的宅院。

车子停在一栋安静的写字楼里，装潢温暖，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飘着一股苏知还很喜欢的小苍兰的花香。

这时，苏知还才反应过来，邢岫是带他出来看心理医生。

邢岫提前预约的这位心理医生在业内很有名，姓魏，西十多岁，是一个有点微胖的知心姐姐样的女人，说话时语调平缓，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她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苏知还在诊疗室里。

“苏先生，第一次见面，不用紧张。”魏医生关上门后走到他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好朋友，“喝点什么？咖啡你现在不行……来点水？茶？果汁？”

苏知还低着头，没说话。

“那就喝老少皆宜的水吧！“然后大大方方递给苏知还一杯温水，首到苏知还接过水杯，她这才坐下。

苏知还接过水杯，没喝，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们都被我赶出去了，这里没别人，我们就随便聊聊，好吗？”魏医生并不着急，转而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沉默了几秒，就在为他不会回答时，一首盯着水杯的苏知还忽然开口：“看书。”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很久没用过。

魏医生笑了笑：“都看点什么？”

苏知还的指尖轻轻着杯壁，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挣扎着组织语言：“……都看一些。”

“多好的兴趣爱好。”魏医生语气带着赞美一样的感叹，也没有刻意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节奏慢慢引导，“最近有看什么印象深刻的书吗？“

苏知还摇了摇头。

——他太久没和人正常交流了，连说话都像是生疏的技能。

魏医生倒是不介意，能说就行，转而问起他的睡眠和饮食情况，各种东拉西扯，苏知还回答得很简短，但至少愿意开口了。

聊了约莫半小时后，魏医生提议做个简单的心理评估。苏知还配合地填了问卷，但写到某些问题时，笔尖停顿了很久，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思绪。

评估结束后，魏医生和邢岫单独聊了一会儿。

“他的失语症确实是心因性的，不是生理问题。”魏医生翻着评估报告，“抑郁和焦虑的倾向比较明显，但不算特别严重。他愿意开口，说明潜意识里还是有交流的意愿，只是心理上存在障碍。”

邢岫听得心里既欣慰又酸涩问：“怎么治疗？”

“药物可以辅助，但关键还是得让他慢慢找回对生活的掌控感。”魏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像是把自己封闭在安全区里，任何外界的刺激都会让他退缩。所以，不要逼他，但可以试着带他接触一些能让他放松的人或事。”

“他刚才提到喜欢看书，但是这太闷了，他现在需要多多走出去。他还有没有什么以前很喜欢，但现在不再做的事？”

邢岫想了想：“他……很喜欢吃甜食。“

魏医生笑了：“那待会儿你可以带他去尝尝好吃的。”

于是，遵从医嘱，从心理医生处出来后，邢岫带苏知还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门脸低调，但菜品极讲究。

苏知还坐在窗边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窗外高大的玉兰花树上，神色安静。

邢岫给他夹了一块酸甜排骨：“尝尝。”

苏知还拿起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

酸甜的酱汁偏甜，很浓稠，紧紧地裹满炸过的小排，非常入味。

“医生说，你的情况不算太糟。”邢岫斟酌着措辞，“慢慢来，总会好的。”

苏知还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但邢岫总觉得他像是在说——“好不好的，有什么区别？”

男人叹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隔壁桌传来一阵笑声。是几个年轻人正热热闹闹地聊天，其中一个女孩笑得尤其开心，声音清脆，像一串风铃。

苏知还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邢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很久没听到这样的笑声了？

邢岫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吃饱了我们去走走？”

苏知还立刻收回目光，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不反对就是同意，邢岫拉着他沿着老街慢慢走，这里不是什么商业区，周围都是居民，恰好街边有一个老人正在给自己的孙女儿做糖葫芦吃。

苏知还停下脚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他盯着糖葫芦，老人的孙女盯着他，老人笑眯眯地问：“小帅哥，要不要来一根？”

苏知还怔了怔，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邢岫立刻从口袋里摸出钱包，递了张纸币过去。老人没要钱，把糖葫芦递给他们，一人一根：“不是生意，我做给孙女儿零嘴的，甜着呢，和外面做的可不一样，快吃吧。”

苏知还接过糖葫芦，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糖浆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可他的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回程的车上，睡着的苏知还手里还捏着一串没吃完的糖葫芦——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