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死离别

幽煌剑吸收完老头血液后，王翠也紧跟上来黑发如潮水一般布满整个屋子，漫山遍野的野鬼都向这里汇聚。

幽煌剑砍破房门，玄冥瞳孔骤缩，鞋底刚蹭着地面想旋身逃离，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那王翠披散的黑发如墨色潮水轰然翻涌，湿漉漉的发梢毒蛇般缠住他脚踝，湿冷黏腻的触感顺着胫骨往上爬。

玄冥低骂一声，左手闪电般掐出黑符，指尖玄光暴涨间将缠绕的发丝狠狠卷住，符纸灼烧的焦糊味混着腥气炸开——可不等他挣脱，更多黑发从地面裂缝、墙缝里喷涌而出，像无数条活物绞索，瞬间又缠上他膝盖，扯得他一个趔趄，黑袍下摆己被墨发吞噬。

玄冥背脊撞在石壁上的刹那，墨色发丝己缠至腰腹。

他牙关紧咬，指尖掐诀的手猛地按向心口，喉头迸出一声低喝："金光护体！"刹那间刺目金芒从他周身炸开，如同一尊鎏金法相拔地而起，缠绕的黑发触碰到金光便滋滋作响地蜷曲后退，蒸腾起阵阵白烟。

女鬼尖啸声陡然拔高，万千发丝如狂浪般从西面八方扑来，却在金光大罩外撞得粉碎，化作缕缕黑气消散。

玄冥单膝跪地撑着金光，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这金身咒耗损极大，他必须在金光黯淡前，找到这女鬼的命门。

王翠凄厉嘶吼着扑来，青黑色的鬼爪如鹰喙般撕裂空气，带起的阴风刮得邪道面皮生疼。

玄冥身上金光咒正剧烈震颤，却猛地拧身挥拳，拳锋裹着金芒狠狠砸向女鬼心口——"噗嗤"一声闷响，鬼爪擦着他肩头掠过，而拳头嵌入女鬼胸腔的瞬间，她周身腾起的黑雾骤然翻涌，无数扭曲的面孔在鬼气中炸开，凄厉叫声几乎震碎耳膜。

女鬼被打得倒飞出去，半透明的躯干上渗出缕缕焦黑鬼气，如沸油遇水般滋滋作响，而邪道胸口的金光咒也暗了几分，裂纹顺着光晕蔓延开来。

王翠半边身子还浸在翻涌的黑发里，破碎的肩胛骨"咯吱"错动着归位，断裂的腕骨在皮肉下爆出青芒——她突然仰起头，喉间溢出撕帛般的尖啸，爬满尸斑的右手五指暴涨三寸，指甲淬着墨色毒光，如利爪般狠狠抓向金光大罩。

"砰！"

爪尖撞在金光上的刹那，刺目的金芒骤然泛起涟漪。

玄冥瞳孔剧缩，只见那鬼爪抓过的地方，光罩表面竟迸开蛛网状的裂纹，细碎的金光如琉璃般簌簌坠落，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气。

女鬼空洞的眼窝里绿火更炽，另一只手也猛地拍向裂纹，"咔嚓"声中，金罩上的碎片越扩越大，腥臭的鬼气顺着缝隙疯狂涌入，熏得玄冥喉头一甜，掐诀的手指止不住发颤。

玄冥利爪即将洞穿金罩裂缝的瞬间，远处村落突然传来一声嘶哑鸡鸣。

她僵首的手腕猛地顿住，眼窝中的绿火剧烈摇曳——东边天际己泛起鱼肚白，一线橙红朝阳正刺破云层，光刃般的晨曦斜斜掠过枯井边缘。

玄冥撑着金罩的手陡然一松，瞥见女鬼仰起头，残破的面皮在晨光中泛起滋滋白烟。

她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缠绕在周身的黑发如受惊的蛇群疯狂蜷缩，却被越来越盛的阳光灼得"噼啪"作响。

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窝最后死死剜了他一眼，突然转身扑向井边，墨色发丝在半空拧成绳索，拖着她逐渐透明的身躯撞入黑洞洞的枯井。

朝阳彻底跃出山峦时，井口只余下几缕被阳光晒得发脆的断发，在晨风中簌簌飘落。

晨光漫过井沿时，玄冥掐诀的手"啪"地垂落，金罩如破镜般碎成星点。

他踉跄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井壁才滑坐下去，黑袍下摆浸着夜露与鬼气，此刻被朝阳一照，蒸腾起袅袅白汽。

指尖还残留着符咒灼烧的麻痒，丹田处却像被掏空般阵阵发虚——昨晚催动金身咒时强行压榨法力，此刻经脉里针扎似的疼。

玄冥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混着血污，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钝痛。

远处又传来几声鸡鸣，村落的炊烟在薄雾里若隐若现。

玄冥靠着井壁慢慢滑躺下去，背脊贴着微凉的青苔，望着越来越亮的天空发怔。

缠在脚踝的鬼发碎碴还沾着黏液，被阳光晒得硬邦邦的，可他连抬手指弹掉的力气都没了。

困意像潮水般从西肢百骸涌上来，眼皮刚合上，昨夜女鬼利爪撕裂金光的画面就猛地窜进脑海，他一个激灵又睁开眼，却只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酸痛，最终还是抵不过疲惫，喉间溢出声低叹，彻底在枯草堆里，意识沉入了混沌。

张山朵朵王顺喜三人看天亮了，也回到了王家三人踏过半塌的木门时，腐臭味像巴掌般迎面扇来。

院子里散落着碎陶片和发黑的草屑，而最触目惊心的，是王老头残存的衣物——撕裂的青布褂子挂在歪脖子枣树上，袖口还沾着干涸的黑血，布片边缘像被野兽啃过般毛糙。

墙根下横着半截裤管，裤腰上还系着王老头常戴的旱烟袋，烟锅子磕在青砖上，溅出几点暗红的血痂。

更往里走，井台边的石板缝里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碎骨，旁边是拖曳的血痕，像条扭曲的黑蛇蜿蜒向墙角。

那里堆着破竹筐和烂菜叶，几片带肉的碎骨就混在其中，骨头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抓痕，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下来。

“爹——！”

哭喊卡在喉咙里，化作破锣般的嘶哑气音。王顺喜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撞在父亲蜷曲的腿骨上，却感觉不到疼。

王老头的脸朝向磨盘内侧，花白的头发浸在黑血里，他颤抖着伸手去扳父亲的肩膀，指尖刚碰到后颈，那半边被王翠利爪削掉的面皮就随着动作滑落下来，露出底下森白的颧骨和一只圆睁的、瞳孔涣散的眼睛。

那眼睛里还凝着未散的惊恐，眼角挂着的泪珠。王顺喜猛地缩回手，又疯了似的抱住父亲逐渐僵硬的躯干，脸贴在父亲冰冷的胸口，却听不见熟悉的心跳声。

“爹！......”他的手指抠进父亲腰间未被撕碎的布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和冰冷的皮肉。

王老头的裤管被撕成了碎条，露出的小腿骨上布满深可见骨的抓痕，脚踝处的皮肉几乎被啃噬殆尽，露出光秃秃的踝骨。

王顺喜看着那些交错的、带着鬼气的爪痕，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夜王翠的利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强忍着没吐出来，只是把脸埋得更深，泪水混着父亲身上的血污，糊了满脸。

他死死攥着王老头冰凉的手指，那手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温暖地回握他，只有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爬进心脏，让他哭得浑身剧烈抽搐，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绝望的哭声撞在土墙和王老头残破的尸体上，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呜咽。